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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昂着脑袋就要往宾馆里面走,得亏我和诱哥把他给拽下来了,要不然我估计以他生猛的性格真有可能把鱼总的“第三条腿”给撅折下来。
看我和诱哥拽的挺起劲,朱厌喘着粗气停下脚步,斜楞眼睛看向我结巴道:“啊就……啊就……是你不让我动手的,往后有事……有事别埋怨我哈,反正……反正我尽力了。”
诱哥拉拽着诱哥,眼神直楞的吹了口气道:“结巴,你啥脾气我懂,但是咱稍微控制控制,根本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儿,小鱼儿这孩子玩归玩,闹归闹,可哪头轻哪头重,他绝对看的比你我还要清楚,昨晚上我俩搁一块喝酒了,他说的很多话我不能跟你们转述,但有一句话,他说的特别清楚,他鱼阳是王者的一分子,一辈子都是,即便王者没了,他仍旧是……”
朱厌侧头瞟了我一眼,抿嘴嘴唇道:“啊就我……我的徒弟……我没意见。”
诱哥点点头,抛给我一根烟撇嘴嘟囔:“三子,你跟小鱼儿认识的时间绝对比我还长,他到底是个什么秉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如果你说你不了解,我觉得你俩肯定白混了,至少小鱼儿是特么白混了,我替他抱不平。”
我拍了拍脑门道:“我不是信不过他,我就是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很难用一言一语可以表达清楚,我知道鱼阳肯定不能因为一个姘头跟我这个交往了十几年的损友绝交,我就是不想看到他受伤,看到他流泪。”
诱哥语言精练的说出我心中的那一丝顾忌,他长叹一口气道:“这种事情总会有一个人要受伤,小鱼是男人,即便是偷情,他肯定也不想让自己一败涂地,信得过他,三子你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自己的事儿,信不过他,最后事情我帮你收尾,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带走小鱼,完事咱们河归河、路归路,可以么?”
我拧着眉头看向诱哥发问:“诱哥,你这话啥意思啊?什么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咋地,我俩闹两句别扭,你还打算让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啊?”
“你别激动,我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诱哥叼着烟嘴嘬了两口,微笑着说:“三子,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我跟王者接触没有任何杂念,说句你不爱听的,王者这点实力,我还真没看上,我就是随着自己性子乱闯乱撞,整个王者,包括你在内,我都看不在眼里,我唯一觉得有意思的就是小鱼,假如有一天你嫌弃他了,觉得他一无是处了,我就把他带走。”
朱厌很难得的蹦出一句完整话来:“他是我徒弟。”
“可他是我兄弟。”诱哥眯着眼睛,表情真挚着看向朱厌,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平常没有正行的老哥哥眼中看到唯一的一次严谨,诱哥耸了耸肩膀,看向朱厌反问:“你徒弟给我当兄弟丢份不?”
朱厌犹豫半晌后,出人意料的摇摇头呢喃:“不丢。”
“好了,三子!”诱哥伸了个懒腰,慵散的长出一口气道:“小鱼儿这事儿肯定做的是有问题,假如放在部队里,他这就叫无组织五纪律,但是呢,我偏偏待见他,你要是觉得王者难以容下他,我就领走,但我可以拍着胸脯给你保证一句,即便是死,小鱼儿也希望王者可以繁荣昌盛。”
看诱哥满脸的认真,我咽了口唾沫干笑:“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们这是两个淫棍之间的基情四射。”
“随你咋想喽。”诱哥挺无所谓的摊了摊肩膀道:“我以自己的人性保证,鱼阳不会成为王者的败类,至于信不信,得看你们自己如何取舍。”
我怔怔的望着诱哥的脸孔打量了足足能有四五分钟,最终叹了口气道:“成,有啥事咱们电话联系吧。”
诱哥咳嗽两声道:“三子,信我一句话,怀疑谁都可以,千万不要轻易去怀疑一个曾经怀揣着和你一样梦想的兄弟,对你是种不负责任,对他们同样也是一种伤害。”
见诱哥说的那么坚决如铁,我乐呵呵的笑道:“妥了,有你在,我知道鱼阳这个王八犊子肯定不会犯不该犯的错,你们这几天稳定点,等我处理完贺鹏举的案子,就接你俩回家,但是这个时间段,你必须给我保证,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诱哥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最终干涩的摇摇头道:“对不起三子,我保证不了,真的,我是个人,小鱼也是人,他有七情六欲,我总不能让丫陪我一块削发为僧。”
这个时候,一直仿若背景墙似的朱厌很突兀的出声:“诱,我此生只有……我有两个徒弟……鱼……鱼阳和三子……倘若他们……他们受伤……我必杀……杀你!”
“呵呵,结巴……你跟我玩社会这一套啊?”诱哥迷瞪着眼珠子扫视朱厌。
朱厌面瘫一般的脸上划过一抹怪异的表情,随即像是唠家常一般的呢喃:“我说……说的是心里话,你知道的,我……我很少开玩笑。”
诱哥像是只偷着鸡的老狐狸似的撇撇眉毛道:“妥了,那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切顺风哈。”
“走吧,回家。”朱厌扭头看向我。
我欲言又止的望向酒店门口呢喃:“我想跟鱼阳再聊聊。”
朱厌的音调瞬间提高:“回家!”
看着他已经扭曲的五官,我迟疑半晌后,最终拽开车门坐了进去,同时不放心的朝着诱哥叮嘱:“哥,鱼阳在某些时候就是个弱智,千万帮我看好他啊。”
“我不死,他无恙。”诱哥朝着我挥舞两下手臂微笑。
朱厌没有再作声,翻身坐进车里,很利索的将车舵反转两下,接着一脚油门踩到底,“轰”的一声杀出了街头,我则小心翼翼的坐在后面瞅着一语不发的朱厌。
刚刚跟诱哥聊天的时候,朱厌的脸色其实特别难看,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笑意,一方面我看出来诱哥的实力绝对不俗,至少在朱厌这儿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另外一方面诱哥也用最另类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他留在王者的原因何在。
就跟我们平常在社会上闯荡其实一模一样,你不是人生主角,不会所有人都围绕你转,很多时候,你交到的朋友,兴许只是因为他的朋友刚好在你的阵营之中。
我点燃一支烟,朝着耷拉着脸的朱厌低声问道:“结巴怪,你说鱼阳会不会出事儿?”
“会。”朱厌一丝不苟的打着方向盘,可能是觉得自己表达的还不够清晰,又加重语气道:“一定会。”
我揉捏两下太阳穴问:“那诱哥呢?他会站在什么角度去护佑鱼阳。”
朱厌很是意外的憋出一句完整话道:“他……他不会护佑,因为他清楚……鱼阳只有洗干净身上的罪孽才能上岸,他希望……希望鱼阳蹲监狱。”
我拍了拍额头讪笑:“操,合着最后还得是我抛头露面啊?”
朱厌磕磕巴巴的回应:“如果……如果你忍心看鱼阳锒铛入狱,其实……其实……其实也是在帮他。”
我发现我跟这帮老油条终究还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玩的文字游戏,我根本听不明白,但是我知道,鱼阳这个傻篮子肯定是要面临一劫,至于会不会要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往青市走的路程,朱厌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也没有再“不耻下问”,但是鱼阳的事情却如一根针一般的嵌在我心底,那种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青市,朱厌冷漠的将我送到医院后门,完事打发叫花子似的朝我摆摆手,嫌弃的说:“你回去吧,我去还车。”
我赶忙问道:“你还会回医院不?”
朱厌竖起自己标志性的三根指头呢喃:“不……不需要……要我了,贺鹏举……贺鹏举的重心转移了,你自己……自己多注意就可以。”
我“咣”的一下关上车门,冲着朱厌撇嘴:“慢走,替我给我邵鹏那个傻犊子问好。”
回到病房里,陈圆圆正趴在床头柜上打盹,连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我深呼吸两口,将朱厌送给我的那间外套,轻轻的披在她身上,完事蜷回病床上开始发呆。
住院的日子其实就是这么无聊,除了躺在病床上输液打点滴,唯一的爱好估计就是躺在病床上思考人生,我闷着脑袋琢磨济市发生的一切,说实在话,诱哥今天的态度特别强硬,也简单明白的告诉我,他一直留在王者的原因,
不知道心有所发,还是被我翻身的声音给惊到了,没多会儿陈圆圆很突兀的睁开眼睛,见我已经躺在病床上,她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问:“三……成虎,你饿了没?想吃点什么?我帮你买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知道提前吭声呢?”
看着一脸懵懂的陈圆圆,我先前的压抑一瞬间消散,朝着她微微一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啥时候出去了?我不是一直都在病床上躺着嘛,快去买饭吧,我都快饿懵了。”
陈圆圆撩起自己耳边的碎发,很是天真的呢喃:“不对啊……我明明记得你早上跟朱哥一块走的,难道是我做梦了?”
我朝着她吧唧两下嘴巴:“让你回去休息就是不听话,你看吧,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不知道为啥看到此刻傻乎乎的陈圆圆,我会有种没由来的心静,见她仍旧一头雾水的杵在旁边发呆,我捂着肚子叫苦:“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陈圆圆忙不迭的询问:“烧鹅饭,我现在就去买,可以吗?”
“不管啥吧,只要能吃饱就OK。”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
目送陈圆圆扭着小蛮腰离开,我怔怔的自言自语道:“或许放下一切,就是幸福吧。”
我这头正暗自感慨的时候,两个护士,外加一个医生,夹着病历本走进病房,先是给我例行公事似的量体温,询问病情,接着又跟我絮絮叨叨讲了一大桶很是专业性的东西,听着我脑瓜子晕晕乎乎的。
戴着口罩的医生看了眼我的体温计道:“三十七度五,怎么会突然低烧呢?你是不是出去乱跑了?”
我心虚的摇摇脑袋敷衍道:“没有,估计是刚从喝了点饮料的事儿。”
医生满脸认真的出声:“成虎,你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骨骼错位是大事儿,骨骼连接着你身体很多大神经,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引起病变,你先把这颗扑尔敏吃了,待会我再帮你量下血压。”
“这药是管啥的?”我抓起胶囊看了一眼,随即丢进嘴里笑问:“我昨天好像没见过你啊?”
“你的病情景主任都跟我说过。”那个青年大夫微笑着朝我暗示,接着低声道:“扑尔敏是专治血压的,最重要的是让法医检查不出来你的脑部创伤。”
对于这些药理常识我哪懂什么一二三四,听他起来景主任,我也没多想,直接将胶囊吞了下去,随即抱拳道:“谢了大夫。”
“不谢,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我过来给你测量血压。”青年医生摆摆手,领着几个护士很是从容的走出病房,我仰头躺在病床上,盯盯的注视着天花板,没多多一会儿,感觉天花板好像在移动,接跟着一股子眩晕感瞬间袭上我的脑海,那种滋味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好像我只要闭上眼睛随手就有可能睡着一般。
我竭力睁大自己的眼眶,想要掏出手机给陈圆圆打个电话,结果尝试了半天也没成功,身上软绵绵的,好像力气完全被抽空,而我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最终我不堪重负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扑尔敏”是一种比安眠药效果还要强烈的麻醉药剂。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被锁链给捆绑的结结实实,身处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一盏不到三十瓦的电灯泡“滋滋”放着亮光,空气中的味道充斥着一股子腐烂味儿,无比的难闻,我尝试着挣动两下手脚,结果捆绑在手脚上的铁链子顿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紧跟着有个沙哑的男声吼叫:“赵成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