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可能是怕刺激到您。”“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只是想用着我的人脉。”詹氏集团在孙家的扶持下,从一个小公司一路做大,那个时候正是蒸蒸日上的关头。“我其实不在意传承人是谁,”詹云岩说,“对于戏曲来说,能传下去我就知足了,不过可能是我太严厉了,所以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詹鱼点点头,很诚实地揭了他的老底:“你明明就很在意。”小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往死里练,整天板着个脸,特别凶,那会儿甚至不让他叫爷爷,只能叫师父。詹云岩瞪他一眼,“让你当传承人只不过是看你有天赋罢了,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当传承人是吧。”詹鱼愣了愣,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传承人,成为詹家班预定班主,是因为他是詹家后人。“天赋又不能代代相承,”詹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学戏曲是为了詹启梁和孙雨绵,他们不是好父母,我也不是好爷爷,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而讨厌戏曲。”詹鱼说:“我不讨厌戏曲,更不讨厌爷爷。”面对老人惊诧的目光,他笑起来,“严格来说,我也不讨厌爸爸妈妈,虽然没有给我爱,但给了我很多很多钱。”那些藏在童年的失落,在看到傅云青那几张伤情鉴定报告的时候,突然就消散了。比起傅云青的过去,他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就算您不再是爷爷,也是我永远的师父。”詹云岩被他的话钉住,久久不能回神。“小鱼。”“嗯?”詹云岩看着他说:“你该知道,你不是在背负别人的人生,爷爷教你戏曲,只是因为爷爷孑然一身,只剩下这个能留给你。”因为这句话,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重。即便是精神头很好,也掩不住老人年近八十的事实。詹鱼抿唇:“您要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詹老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笑得眼尾褶皱迭起,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盘踞的老树根。“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作者有话说:第67章 詹鱼一愣:“这么文艺?”他还以为爷爷会说不要放弃戏曲,他都做好答应的准备了。结果这老头子是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没被猜到心思,詹云岩有些得意,眉毛都扬了起来:“去把云青那小子给我叫过来。”“叫他干嘛?”詹鱼不解。虽然暑假的时候,傅云青被孙雨绵安排过来,美曰其名是爷孙培养感情,但事实上,詹老爷子每天忙着教徒弟,傅云青天天去学校。两个人几乎碰不上面,即便是见到了也只不过是““爷爷好”“嗯”这样的对话。冷淡得还不如他买奶茶的时候和店员聊得多。所以他是真的想不到,爷爷竟然还会有主动找傅云青的一天,这俩能聊啥,干瞪眼?“问这么多干嘛?”詹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让你叫你就叫。”“哦。”詹鱼撇撇嘴,去前院找人。饭后,大家都去午休了,现下前院空落落的。“廖师兄,你看到傅云青没?”詹鱼逮住个还没来得及走的人,顿时高兴起来。廖庆元看到他,不太好看的脸色稍缓,但听到他的话,又不高兴了。“天天找那个傅云青,眼睛里没师兄了是吧?”他伸手去揪詹鱼的耳朵。詹鱼灵活地躲开:“是爷爷找,你看到了没?”“没看到,”廖庆元没好气地收回手,“别跟我提他,听着就烦。”“师兄你这是上火了?”听他说没看到,詹鱼本来要走,见他这么说,又停下来,“他招你惹你了?”就傅云青那个面瘫加锯嘴葫芦的性子,竟然也会得罪人?詹鱼立刻就感兴趣了。“你倒是心大,”廖庆元不高兴地瞪他,“人家把你使唤地团团转,你还笑嘻嘻的。”詹鱼啧了声:“我是发自内心地敬爱他,师兄你可不兴这么说。”“放屁!”“都骂脏话了,”詹鱼诧异地凑到他面前,“真生气啦?”许是家教严格的缘故,廖庆元在人前都是讲礼貌的好孩子,认识这么久,詹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别嬉皮笑脸的,”廖庆元看到他就烦,伸手把人推远,“我这是给你打抱不平,你倒好净跟我作对。”这个小师弟,是他们那一届徒弟里最讨喜的,不止是他,古师姐,辛师兄他们也都喜欢这个小师弟。这次热搜的事情出来后,大家都很担心他的处境,深怕他被那位傅少爷针对。听说这次饯别饭老爷子会把那个傅少爷也叫过来,顿时一群人在聊天群里摩拳擦掌,说要来见见本人,给小师弟撑腰。作为打头阵的,廖庆元腰没撑住不说,还差点被闪了腰。“詹家有什么好待的,”他皱着眉,很不高兴地说,“你跟着师兄去北城,古师姐和胡师兄那里也成,咱不用这么伺候着人。”詹鱼了然,乐呵呵地伸手揽住廖师兄的脖子,哥俩好的样子:“师兄,你这就是误会了吧,我和傅云青是好朋友,特别好的那种。”“那你给他夹菜?”廖庆元不信,觉得他这是在强颜欢笑。“那你还给我夹菜呢,”詹鱼没大没小地扯住他的脸皮,“师兄你也是在伺候我吗?”“哪能一样吗?我那是对师弟的拳拳爱护之心。”“怎么不一样,我也是对弟弟,对朋友的拳拳爱护之心啊。”廖庆元:“………”“滚吧,别碍我眼。”廖庆元哼了声,站起身就要走。“师兄,”詹鱼出声叫住他,廖庆元停下,却没有回头,“谢啦,师兄。”“要是待得不舒坦了,就来北城找我们,”廖庆元无声轻叹,“这么多师兄师姐,饿不着你。”“好嘞。”-后院的梧桐树下。老人坐在藤编摇椅里,伴着叽叽喳喳的鸟叫,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斑驳的阳光穿过树木枝丫洒在他的身上。“爷爷。”感觉到光被遮住,老人睁开眼,视线落在面前高大的男生身上:“再慢点我都睡着了,坐吧。”“抱歉。”傅云青道歉,坐到他对面的藤椅。詹云岩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嘬了口茶,舒坦地吁了口气。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石桌,桌上还放着一盘没有结束的棋局。“您还是这么喜欢下棋。”傅云青说。“年纪大了,”詹云岩放下茶壶,笑道:“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我都不会,所以就只能玩点被时代淘汰的老玩意儿了。”“好些年没见了,”他有些感慨,“你倒是变化很大,我都没认出来。”傅云青笑笑:“确实,六年了。”“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啊,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只到我腰杆子的丫头片子,”想到那个时候的小姑娘,詹云岩笑得眼睛眯起,“看到这么个大小伙子,可真是怕认错了人。”“现在会下棋了吗?”傅云青抱歉地说:“不会。”詹云岩叹气:“六年了,你都不好好学学下棋。”“事情比较多。”闻言,詹云岩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清明地看向对面的男生:“现在能告诉我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傅云青顿了下,摇摇头:“抱歉。”“你说的都已经发生了,”詹云岩坐起身,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是没有改变吗?”傅云青垂眸,有些无奈地一笑:“不,是改变太大了,所以我不知道会怎么样。”“按照原来的轨迹,这个时候……”他抬起眼,神色平淡地说:“您已经去世了。”“原来是这个时候吗?”詹云岩啧啧两声,有些得意起来,“我这些年可是勤勤恳恳做体检的。”“是的,您现在身体很好。”傅云青说。“经过这种事情,再大的变故都不能让我脑淤血了。”詹云岩哈哈一笑。詹云岩向来不爱做什么体检,觉得生老病死自由命数,他只管好好活,哪管什么时候死。直到十年前,有人告诉他,你会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说实在的,你刚开始跟我说的时候,我就琢磨着小丫头片子的怎么还搞封建迷信,”詹云岩笑道:“后面我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一个骗子。”“我回来的时间太晚了,七岁很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傅云青略带遗憾地说,“也许我这也不能说是重生,重生应该是重头再来才对。”陈小云七岁,是陈峡换了孩子的第七年,他和陈峡,赵大廷在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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