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总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可他心疼母亲,当年二叔三叔见母亲是女流之辈,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甚至还想赶母亲走,幸亏母亲坚强,才护住了松寿堂。
母亲说的话很有道理,可太憋屈了,而且憋屈了这么多年,寿总不想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继续忍受这些人。
“妈,以后别再管他们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寿总劝道。
杨老夫人笑了,“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我给他们一万块,就会赚到一百万,甚至更多,这么划算的生意,我怎么会委屈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寿总愣住了,没明白母亲的意思。
杨老夫人笑着说道:“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境界不够,我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情义比金子重,我对欺负过我的敌人,都能大大方方地原谅,还愿意出钱照顾他们,外面都说我重情义,所以很多生意伙伴都很信任我,甚至还主动找上门合作,这些年,松寿堂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和这有很大关系。”
寿总瞪圆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母亲竟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他接手松寿堂没多少年,以前一直都是母亲亲自打理,也确实是母亲壮大了松寿堂,母亲说的对,他的境界太低了,格局不够。
“妈,我错了。”
寿总羞惭低下头,他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离不开母亲的教诲,真没用。
“知道错了就好,这些生意经都是慢慢抠索的,我也吃过很多亏,也会赌气,但年纪越大,就看得越开了,以前恨之入骨的人,现在也不恨了,因为我比他们都过得好,有什么好恨的,下次你二叔三叔他们再来拿钱,你替我给他们吧,别给太多,够生活费就行。”
杨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吩咐着,儿子大了,她得退出舞台,让儿子一个人面对外面的风雨,否则儿子永远都成长不了。
“我知道了。”
寿总恭敬地答应,记住了这事。
杨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吃完了碗里的饭,便要回房间休息,今天应付那些不要脸的人,她有些累了。
回到房间,杨老夫人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是以前的那些事,像慢镜头一样,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可她依然记得很清晰,就像是才刚发生过一样。
人人都说她大度善良,以德报怨,其实他们不知道,她只是想挣钱罢了。
那个王八蛋男人,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当这男人得了重病,她却义无反顾地接了回来,花钱替他治病,在外面还表现得特别贤惠,亲自照顾这王八蛋。
一是为了孩子们,毕竟是亲生父亲,如果她不管,外面的人会说孩子们没良心,她不想孩子受到伤害。
二就是为了名声,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有个好名声比打任何广告都有用,她伺候那王八蛋半年,终于熬死了他,还办了隆重的丧事,外面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再之后,就有很多人找她做生意了,说相信她的人品,很多大生意都会找她做,再之后,她又照顾欺负过她的两个小叔子一大家子,她在外面都被传成圣母了,生意自然也越发好,松寿堂从一个小小的药铺,变成了集团公司。
所以,每当她看到那些不要脸的恶心人时,就会看看公司的财务报表,看看每年的盈利,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境界也打开了。
何必为了一时痛快,而和钞票过不去呢!
楼下,江小暖冲寿总竖起大拇指,真心夸道:“你妈真厉害,这境界一般人达不到,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太厉害了!”
换了她,肯定是先出了气再说,有气当时就要出,否则憋着多难受啊,她可受不了。
寿总心有戚戚地点头,“我母亲的境界,我这辈子都达不到了。”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很聪明能干,毕竟港城这么多富家子弟,败家子居多数,像他这样能兢兢业业守住家业,还没有不良嗜好的,真不多。
寿总经常会自我感动一下,觉得自己挺优秀,可现在他只觉得羞惭,和母亲比起来,他就是个蠢货。
“您也很厉害啊,你妈说的对,还是太年轻了些。”江小暖半开玩笑。
寿总也笑了,输给自己母亲,没什么丢人的。
两天过去,江小暖他们准备回家了,这趟出来待的时间够长,但彻底解决了贺晓飞,小诺小诚的劫难也过去了,江小暖现在很踏实。
寿总派司机送他们去了车站,过段时间他也要去内地,这两年他的生意在往内地转移,日后可能大半时间要住在内地了。
两天后,终于到家了,这次他们做的飞机,减少了一半时间。
事先并没通知江老太,老太太在弄堂口的小卖部门口打麻将,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镯子,一晃一晃的,还有她的大嗓门:“我胡了,快给钱!”
“江阿嬷,你要不歇歇?都自摸三圈了,晚上的菜钱都输光了。”
“就是,江阿嬷你是不是摸了什么宝贝啊,手气这么好!”
同桌的牌搭子口气酸溜溜的,江老太却听得喜笑颜开,利落地洗麻将,得意洋洋道:“我家风水好嘛,快点,下盘你们肯定能胡!”
其他人也只是说说,他们还想赢回来呢,便又开始打了起来,江小暖走进弄堂,就看到这幅热闹景象,小诚一溜烟跑了过去,“太奶奶!”
江老太手一抖,上好的一张小鸡掉在桌上,另一个牌搭子喜出望外,立刻糊牌。
“不算,我不小心掉的!”
江老太想赖帐,但其他人却不干了,数落了一通,老太太只得付了钱,也不打了,“我重孙回家了,不打了!”
“太奶奶看看我家宝贝瘦了没?哎呦,有没有想太奶奶?”
江老太开心地抱住了心肝宝贝,这些天可想死她了,她都想瘦了一斤。
“想。”
小诚依偎在老太太怀里,很诚实,把江老太哄得眉开眼笑,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又一手牵了小诺,就健步如飞地回家了,理都没理后面的江小暖两口子。
“让你们徐婆婆做好吃的!”
“我要吃春卷!”
“还要吃红烧肉。”
小诚熟练地报着菜名,他在港城虽然也吃得很好,可还是想念徐婶的菜和点心。
“好,都做!”
江老太笑呵呵的应着,宝贝重孙想吃,就算是月亮里的兔子,她做梦都能弄出来。
后面被无视的江小暖,冲陆寒年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这老太太压根都没瞧他们,太过分了。
陆寒年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安慰自家媳妇,还问:“晚上想吃什么?”
江小暖嗔了眼,自个也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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