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只觉得这个女子身影十分陌生，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见过。
“二小姐。”丫鬟低声喊了一句。
二小姐？哪家的二小姐？
秦沐的目光转移到丫鬟身上，猛的愣住，丫鬟身上穿的衣服十分眼熟，同前几日方家两个仆人的打扮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的衣服皆是褐色的。
这个发现不由人让人心里犯嘀咕，看这个二小姐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难道他们是方家的人？
秦沐心里冒出个巨大的问号，这几日她将来京城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实在是没有找到丝毫关于方家的蛛丝马迹，更不知道自己同这位朝廷大官有什么关系。
方二小姐看她一会，朝她走过来，秦沐打起了十二万分谨慎，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防备。
头戴白色纱帽的女子停在她面前，白沙轻薄如烟，隐隐约约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秦沐看着，突然不确定起来，她真的没有见过对方吗，怎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秦娘子，好久不见。”
她一出声，秦沐神色恍惚，本来坚定的心猛烈摇晃起来，更加不确定。
怎么这个声音都听起来如此耳熟？
动摇之色一闪而过，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待多久，她站起身来，露出极为有礼的笑容。
“姑娘认识我？”
她点点头，两人离得近，秦沐得以看清她的一些细微表情。
她看了眼孟娘后，目光又缓缓移过来。
红唇轻启，“秦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秦沐露出犹豫之色。
转头看过去，孟娘手里拿着半个包子面露茫然，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似乎在判断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个方二小姐，既然是来找她，想必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说，人多嘴杂的，有些事确实不好谈。
反正这里是她的地盘，对方应该不敢拿她怎么样。
方二小姐看出了秦沐的犹豫，只能出生声道，“我不会耽误你太多功夫。”
秦沐闻言，也就点了点头，侧身引着她上二楼楼梯。
“请。”
方二小姐点点头走在前面，秦沐跟随，不忘给茫然的孟娘一个安抚的眼神。
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秦沐一个侧身走在了前面。
几人上了二楼走最里面的房间。
这间房同其他间不一样，是专门用来和茶的，没有大圆桌子，摆放的是小巧的雕花木桌，木架子上摆放有憨态可掬的动物小摆件，都是她带京城的。
现在时兴的茶桌需要跪坐在地上，世人以为这样才符合礼数，才是雅致的代表。
可秦沐活了这么多年，下跪的次数屈指可数，实在是习惯不了可无法认可这样的礼，索性全凭自己的性子，怎么舒服怎么喜欢怎么来。
“小姐请坐。”
方二小姐打量了一圈，然后才坐在秦沐对面。
在秦沐的目光制裁伸手将纱帽取下来，清秀的五官终于露出来。
秦沐忘了回避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一瞬间，她想起来了。
“是你！”
眼前的人不就是在祁州是遇见的小少年吗？
怎么会，她怎么会变成一个女孩子了？
“你叫，叫……”她努力回想那个名字，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豆官？”
方豆蔻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稍微扬起一丝笑容。
脸上的泥土洗干净，白净的皮肤露了出来，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皮肤又白又嫩，乌黑的长发被打理得很好，不在像是乱糟糟的鸡窝。
变化得最为明显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洗净了尘埃的明珠。
“‘豆官‘是我的乳名，大名叫方豆蔻。”她淡淡地说道。
秦沐心跳顿了半拍，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微不可查。
还真是姓方，那她岂不是丞相之女，秦沐心里泛起疑问。
既然是朝廷命官的女儿，为何流落祁州，比一个流浪汉还不如？
这其中似乎又是一桩秘闻。
秦沐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她，又故意夸张地道，“你和在祁州的时候比起来，可真是判若两人，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在祁州流落至那等境地，若不是有你相助，恐怕我早就死在了来京城的路上。”
她望着秦沐，眼中满满都是感激，同当初那个随时随地会炸开的炮仗比起来，简直让人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被夺舍了。
方豆蔻视线下移，浓密修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秦沐笑着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也没有做什么，还有，你怎么会办成个男孩，还扮得这么像？”
她说的是实话，那个时候的她哪里能看出被救下的小男孩，会是丞相的女儿，在秦沐眼中那只是对孤苦无依被人欺负的祖孙，换做是其他人，她也会出手相助。
方豆蔻眼皮上撩，黑得深沉的眼珠子里，浮杂的情绪已经沉淀，她的神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眼里突然划过一抹笑意。
“小的时候我经常扮做男子，算是有些心得，我同嬷嬷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若是以女装的身份行路，只会遇见更多的阻拦，所以才会选择扮做男子。”
秦沐笑着，直夸她厉害。
“再厉害也没有你厉害，”她突然一笑，笑容比刚才不知道灿烂了多少倍，“居然让人男扮女装。”
秦沐一愣，捂住笑起来。
“哈哈哈，你都知道了？”
在祁州的时候，方豆蔻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的，来到京城之后，一次不经意知道了云九就是当时秦沐身边的女子。
她惊得没有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也是事急从权。”
正如秦沐没有问她为何会流落至祁州，方豆蔻也没有询问她这么做的原因，两人很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这次我来找你，是为了一件要事而来。”方豆蔻突然道。
秦沐似乎能猜到她是为了什么。
临别的时候，方豆蔻塞给她一块玉佩，说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东西，日后一定会赎回来。
“是为了那块玉佩？”秦沐道。
方豆蔻点点头。
那块玉佩虽不是什么世间罕物，却是娘留给他的遗物，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当初交给秦沐也是为了表明自己会报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