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荣身上的儒雅荡然无存,他警惕的注视云九。
“你是谁?”
十多年前他们许家曾是帝都名门,后来因为叔父的死,整个家族也跟着一落千丈。
甚至到了要行商维系的程度。
“我是谁不重要。”云九面上神色高深,语气不急不缓。“我知道你叔父是为何而死。”
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动静,许书荣失去冷静的站起身把茶杯带摔了。
“云先生,请你最好不要拿我先辈的事情开玩笑!”
“而且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事情已经发生,谁也不能回去将过去的事情拨乱反正。
而揭开伤疤只会让创伤更一次加深,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阴影里出来。
云九淡然的看着他,没有一丝的凌厉,但反而让许书荣有种咽喉被锁住的不爽。
“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这般大反应?”
只是轻乎的一句话,如剥开层层硬壳直击软肋。许书荣瞬间失去了对整个场面的控制权。
“对不起。打坏了你们的东西,要多少钱,我赔!”
意识到被拿捏了,许书荣极快调整气息。
秦沐还有些恍然,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
“只是一个杯子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要买酱板鸭的方子,给现银吗?”
许书荣意外了一下,没想到都这样了,秦沐还会面不改色的跟他说生意的事。
要说这个女人果然非同一般吗?
他借着这个时间又放松了神经。
“当然。我手头上现银不多,云夫人若是急要,我可去城中取。”
看紧张的气氛缓和了,秦沐也悄悄输了口气。
“好说。酱板鸭的方子我可以卖给你,但我要二百两银子。”
许书荣思考了一下,“不知云夫人可有让价的余地?二百两比我想的高太多。”
云九看了眼秦沐,又对许书荣挑剔的神态有些不满,是以他四周的空气有些结冰。
“许公子说笑了。我手中的酱板鸭方子,少说一只鸭卖个一两银在贺州应该不算难事。就说一月卖个一百只,一年就超过一千两了,哪怕刨去成本,赚五百两绰绰有余。我只说了二百两,已然是天地良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沐直接用数据呈现,任何时候说服人都不如数据直观。
“云夫人太看得起许某了。我还不知这酱板鸭造价几何。”
云九从旁道:“许公子觉着亏了不买便是,我家又不急着挣这笔钱。”
主次位置分明,许书荣更看重酱板鸭的潜力,而这张配方对云九和秦沐来说卖不卖无所谓。
是他许书荣要买,不是秦沐非要卖。
做为需求的一方态度就该更诚恳一点。
秦沐听出云九话里的战术,目光瞬间幻化成了望夫眼。
这男人真是天生的谈判高手。
咬了一下牙帮子,许书荣觉着今天棋逢敌手了,本来在秦沐手上就挺难占便宜的,有云九在,难度变成了难上加难。
“一百五十两,请二位再考虑一下。即便拿到方子,我会去还要验方验菜,路途还有耽误的时日,这些可都是需要耗费银钱的。”
秦沐别了眉头,这话听的有些熟悉,好像现代的一些附加条款,要把宣发广告费用折损算在供应商头上。
云九手指叩了下茶几。
“许公子大概搞错了,你来远安城并未经过我们同意。”
你来我们没同意,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为你的主动找来出旅资?
云九真是逻辑天才。
秦沐闷声低笑,看到许书荣哑口无言,再次忍不住好笑。
沉寂了一会儿,许书荣说:“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男人气势迫人,句句带着尖刺针对,他要是不将他们夫妻二人分开,他只有被吃死的份。
谁知云九拂了下长衫,高冷询问:“我有与许公子相谈的必要?”
许书荣:……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云九坟上的草能跑马了。
许书荣也是个奇人,就这般也能没发火,还很有见地的说:“既然如此,我与贵夫人谈生意,云公子还请不要出声。”
无声的斥责着,你既然不想管事那就不要插嘴,想管事咱们就一对一。
云九拧起眉头,冷意从眉峰倾泄而出。这是在他的家中教他做事?
“云九是一家之主,我的事便也是他的事。”
秦沐突然出声维护,打散了竖起高墙的冷气。
云九淡然的勾了勾唇角,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坐姿依旧板正,却浑身上下都有种类似上位贵妇娘娘的雍容耀眼姿态。
许书荣心中微怆,空气里有种看不见的粉色气息流淌,他注视着那个气质贵气的男子,牙根都跟着酸了。
“抱歉,许某口不择言了。”
以退为进许书荣抱了抱拳。
“二百两还是太多了,许某还要回去仔细想想。”
“没事,你慢慢想。”秦沐不在乎,目光游移的转到云九脸上。
她家男人真是越看越好康!连怼人都这么霸气侧漏,好康死了!
察觉到她的爱慕眼神,云九转头与她四目交接,不自觉的莞尔。
本来就形貌近乎完美的人,若不是生日拉着脸冰封十里,谁都会第一眼注视到他的容貌。
这一笑,便是如同冰雪中的莲花盛开,单是勾魂摄魄都不足以形容。
“云夫人,这是上次你借给许某的衣裳,我已着人清洗干净。”
许书荣的出声,把快要溺毙在云九眼神中的秦沐唤醒过来。
她压了下唇角,迟钝的“哦”了一声。
金管事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从里头抱出叠好的男子外衣。
云九眼瞳一缩,冷气再度覆盖整个屋子。
许书荣从他眼缝里瞥了生气的男子一眼。
“多谢云夫人招待,许某便不多加打扰了,这便告辞。”
秦沐起身相送,走到门口却被一道大力拽了回去,云九将她逼在墙角。
“夫人,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秦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交……交待什么?”但也不傻的知道,云九此刻的神态有些危险。
云九下巴往桌子上点了一下。
在他们家居然有别的男人穿过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