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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嘴角略牵了一下,便算是笑了。

秦朗心中知道,萧让平日虽是一副冷脸,对他却是还有一分热度,老爷子其实也是捨不得的,不然交与五爷去打,这会儿还想说话?

“老大!”看着秦朗被萧让半背半扛的架了出来,舒同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几天小傲想着七爷的事,怕秦朗会有麻烦,便令他和阿亮多带了些人每天近身跟着,以秦朗现在在帮中这六当家的身份本也有资格带近身出入了,只是他未入洪帮,所以不能跟入门去,只能在外面车上候着。

萧让叫舒同先上了车,将秦朗扶上去放在他怀中,关了车门自去向老爷子复命去了。

舒同急命车子快开,开了车灯,细看秦朗身后裤上透出大片血渍,知是受了家法,心便哆嗦了起来,一边抱住秦朗,一边急令阿亮给小傲和叶诚打电话,秦朗急忙阻止了他,天这么晚了,小傲一定已经睡了,现下天气寒凉,折腾了他起来又咳的不轻,至于叶诚,能不让他知道就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了吧。

回到家中,却见小傲独自等在厅内,见秦朗如此回来也并未多言,使眼色命舒同背了秦朗上楼,温言让弟兄们下去歇了。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看着满身痛汗的秦朗,小傲强定住神,轻轻伸出微颤的手去拉下裤子来,裤子被血粘在身上,每下一拉动都是钻心的疼,秦朗咬紧牙关暗抽冷气,尽量控制住身体不去颤抖。

小傲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状,心中狠狠的疼了一阵,咬着唇闭了闭眼,转头淡淡的吩咐舒同拿过药来。

舒同早已手颤的不行,小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舒同会意,知道老大此状定是不欲人见的,退出去自去看冯杰去了。

秦朗默默埋首在枕中,小傲用镊子夹着纱布蘸了水轻轻替他清理伤处,肌肉簌簌的颤动着,大片紫黑的肿痕上满布着条条鲜红的裂口,纵横交错,边缘模糊,纱布一碰上去便是狠狠的一颤,看得小傲的心都跟着哆嗦了起来。

忍住心头颤抖,小傲淡淡的说道:“老爷子要我劝劝你。”

秦朗一愣,原来是老爷子打了电话给小傲,“你觉得…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的意思?小傲无声地嘆了口气,岔开了话题:“我刚和宇文若龙喝完茶。”

秦朗又是一呆,宇文若龙?

小傲笑笑,“听他说他是洪门纽约致公堂的圣贤二爷。”

“是…”秦朗抬起了头,“他是天宇的博…士生导师,也是天宇…在致公堂挂牌的…接引人,老爷子今天…在堂上说了,他来一是贺寿…二是要在…咱堂内挂个牌号……”

听他说了一个咱字,小傲笑了笑,有时说起话来,连秦朗都免不了忘了他并非帮中之人。

药粉撒在伤口上,阵阵的蛰疼令秦朗暂停了说话,小傲除了他身上的衣服,让他尽量舒服的趴着,取了湿毛巾擦拭他头上身上的冷汗。

“老爷子可是说了,要让这个宇文若龙辅佐你接位吗?”

秦朗默然半晌,嘆了一声:“是。”

小傲起身至桌前将手头的东西收拾好,头也不回的淡淡问道:“老爷子有没有说让他来四海?”

秦朗心头微震,小傲在揣测什么吗?

“老爷子说过……想让他…做四海的…法律顾问,我……还没有答应,说和你…商量一下的。”

小傲背对着秦朗,闭住眼,咬着下唇站了半晌,缓缓转过身来,向秦朗笑了一笑:“老爷子的意思怎能违背,你就答应了吧。”

秦朗寒星般的墨眸定定的看着他:“他这个人……怎样?”

怎样?小傲心内苦苦一笑,“那是个有雅趣的人。“

“你真觉得…我能做这个……龙头?”

小傲的心一阵阵的发紧,强自压服着心底的丝丝寒意,浅笑着坐回他床边:“做了龙头就不用挨板子了。”

秦朗趴在枕上俯首不语。

小傲嘆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明月,拉住他的手,“阿朗,你希望我进去帮你吗?”

秦朗转过头来,向他的脸上看住一会儿,斩钉截铁的道:“不,我不要……做这个龙头,你也不要…进来趟…这混水。”

书法

骆老爷子一身月白色丝绸唐装,俯首在书案上潇洒的挥毫泼墨,小傲恭敬的一旁站着,静静的等候。

老爷子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指着日前他送的端砚道:“你这寿礼送的不错,且看看我这几个字写得怎样?”

小傲稍稍近前,看着老爷子写的那几个字:“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心中便先转过了念头,笑了一笑:“小傲不大懂的,怎敢妄评老爷子的书法?”

老爷子一笑:“此处并无他人,讲讲何妨?敢是认为我这几个字入不了行家的法眼,或是人书俱老,当不得四海一傲一评么?”

小傲心中一滞,在这老爷子面前真是半点也掩饰不得啊,只得赔笑道:“小傲怎敢,书法上小傲真是个外行,只从前看见书上说书法是人格的体现,能够修身养性,要看笔墨、线条、基本学养等方面是否到位;字法、章法、气韵、境界等方面是否有味道。除了讲究字美外还要求写书法的人能够心静,更要求人字合一,老爷子这几个字苍劲有力,雄距傲岸,巍然有丈夫气慨,随意挥洒,不造作,以气势胜,坚硬直露,不遮掩粉饰,奔放之余,略展俏丽,笔笔到位,可见心于莽莽之中自有纤纤情在,当真是字如其人。”

老爷子听了他的恭维不禁微笑:“呵呵,你倒是会说,你评的是字还是人那?”

小傲也淡淡一笑:“老爷子自如纵横的功力,大气磅礴,驱龙蛇奔驰腕底,雄伟中含姿媚,厚重中寓劲秀,若好花据枝,蔚为异彩,用笔精熟丰厚,提按顿挫,和律中节,纵横畅酣,结字如峰峙塔矗,扶疏浓郁,点线相和,骨肉亭匀,点画精到,出规入矩,且又挥运自如,达到性道一体,心与理一之境。字既是人,人既是字。”

老爷子呵呵点首:“马屁拍得如此精道,我不领情也不行了,来来,坐吧。”

小傲暗吁了口气,微微躬身,谢了坐下。

“叫你来是为了昨儿阿朗的事,你可劝了他了?”

小傲黯然低了头,秦朗昨晚疼得一夜未眠,今天早上便挣扎着起来回了帮中,老爷子没说可以不来,那么只要还没打死便不敢不来。

“阿朗性子直,心中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无心顶撞老爷子的,不该惹了老爷子动气,他昨晚也后悔的很的。”

“你是想替他说项,要我不来强他接这个位吧?”

小傲淡淡笑笑:“小傲不在帮中,不敢私议帮务。”

老爷子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是有所猜测,但不敢说出来而已。”

小傲咬了咬唇,没有出声。

“你是怕我明着说让阿朗做龙头,其实是想引出那些反对的人,让阿朗在明处做了靶子,扫清了障碍再让天宇接位,是不是?”

小傲忙站起了身来:“小傲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爷子让阿朗接位是看得起他,这么多年老爷子苦心栽培他,他也是该为老爷子分一些忧的,只是一来阿朗到底年轻,没有根基,也难以服众;二来他那个性子只怕也不大适合,他不想接位,也是怕大家说老爷子过于偏宠于他,在帮中难做,他不想老爷子为他操心太多。”

老爷子摆了摆手命他坐下:“你帮了阿朗这么多年,凡事自会从他的角度去考虑,我让阿朗接位,自有我的权衡。我既是拿定了主意,便不怕那些人反对,听说你这几日正病着,这些事还是别太挂心的好。”

小傲垂手应了声“是!”

老爷子微微一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小傲心头微震,老爷子想说什么?

老爷子转头看着他:“你平日太操劳了,我和阿朗说了,得找个人帮帮你,人选我告诉他了,回头你们自己商量吧,听说你也有了心仪的女子了,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终生大事吧。既是江湖不适合你,急流勇退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小傲心中一酸,果然老爷子是想要他离开阿朗吗?

老爷子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千百年来评价书法,无不讲求一个力字,只是这个力若要用好,也是殊为不易啊!有时候越是坚硬的东西越是容易破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傲忍住心中酸楚,嘆了口气,答道:“是,舌柔犹在口,齿折只为刚,我会劝阿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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