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和自己十指相交紧扣在一起,他看到面前男人张开薄薄的嘴唇,几不可闻地吐出了几个字“十天。”周斯复轻阖着眼皮,说,“亲一下。”时添脸上的神情骤然僵住。……不是,这人到底醒了还是没醒啊!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很快,病房门被打开,alex从病房门外冒出半个头,用嘴型示意他出去一下。摇着轮椅慢悠悠地晃到病房门口,透过半掩的门缝,他看到走廊外站着几名身穿便衣的警官。悄然关上身后的病房门,时添往前驶了几步,小声问alex:“怎么了?”alex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来到几名警察面前,逐一握过手后,时添问:“几名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已经接受过警局的笔录和问询了。”“我们来,不是关于今天发生的爆炸案的,时先生放心。”其中一名警察说,“我们就是想要和您确认一下,您的前夫是否有想要潜逃出境的动机。”“你问季源霖?”听到警察的话,时添缓缓眯起眼:“……怎么说?”他在之前做笔录的时候,并没有和警方直接提及季源霖和意大利那家军工企业的关联。第一是他手中没有任何关于那家企业的相关资料,证据还非常不充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不想误导警方的判断。如果警方直接从那名叫做ri的人开始入手,一层层深入调查下去,说不定会有更重要的发现。“今天傍晚八点左右,机场的海关人员在安检入口扣押了您的前夫和他的随行人员,他们正准备登上赫尔辛基中转意大利米兰的飞机。海关人员在登记的时候,发现他是一名记录在案的故意伤害罪诉讼被告人,于是便将他临时扣押了下来。”“根据法院的记录,您曾以婚内强|奸行为提起诉讼,并给法院提供了鉴定证明,要求判决他故意伤害罪,但您的前夫对此好像并不知情。”警察接着补充道,“他在被捕时的反应很激烈,要求立刻见律师,我们目前已经同意了他见律师的请求,但关于他的那位随行人员,我们还有几个问题专门想要问您。”在警察刚将整件事描述到一半的时候,时添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些五味杂陈了。其实在今天绑架自己的事件发生后,他已经猜到了季源霖有可能会准备跑路。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季源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出境计划,居然因为他之前关于婚内强|奸的诉讼而阴差阳错地宣告失败。稳住心神,他抬起头问面前的警察:“警官,您指的随行人员,是”“由于他的随行人员是一名比较有知名度的公众人物,所以这件事在网上引起了比较大的反响,现在已经舆论哗然了。”警察拿起手机,将已经标上了“爆”字的热搜头条点开给他看,“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明星模特成熙,您对他和您前夫的事情了解吗?”看着屏幕上那行写着“成熙疑随潜疑犯出境被捕”的热搜头条看了一会,时添缓缓眨了下眼睛。片刻后,他对面前的警官们露出了一点略带歉意的笑容。“了解的不多,”他问,“不过,各位警官想知道什么?”--回到病房,时添发现床上人睡得正沉,脸上的神情却比他刚来时那会要放松了不少。伸手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他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机。为了避免吵醒床上人,他特意将电视音量调成了静音。刚切换到娱乐新闻频道,他便发现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就是关于成熙的突发新闻。日落时分,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镜头下,成熙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被两名警察领着朝停在机场门口的警车走去。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另一名男子则戴着头套,被两名海关警察架着走向了另一辆警车。面对娱乐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问,成熙一直埋着头一言不发,却仍然能从对准镜头的那双眼睛里看到深深的绝望与无助。直到上车前,一名知名八卦小报的娱记忽然冲上前,将话筒怼到了成熙的嘴边,对他快速地问了个问题。听到娱记的提问,成熙连忙摇了摇头,眼眶却渐渐红了一片。然而,没等他开口解释,人便被警察给带上警车了。屏幕下方随即跳出了一行字幕:【成熙否认与年轻富商婚外情,经纪公司暂未回应小三传闻】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转而过的一帧帧荒诞不经的画面,时添忽然间觉得有些恍如隔世。明明自己就是当事人,他却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周斯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响。挪动轮椅回到床前,他原本打算拿起床头的手机,看看来电人是谁。刚有所动作,躺在床上的男人便已经朝着床头柜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起来。时添的手陡然顿在了半空:“……”他完全没察觉到周斯复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难不成,刚才自己在电视前全神贯注地看前夫八卦新闻的时候,这人就一直在后面默默盯着自己??“喂,”从枕头前微微抬起头,周斯复的嗓音还带着些粗糙的哑,“怎么了?”电话里很快便传出了一道急促的陌生男音:“周总,姓季的在医院做毒检的时候被人假扮便衣给带走了,警局和咱们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听到手下的汇报,周斯复的声音骤然间冷了下来:“谁动的手?”“他们……”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他们查了医院的监控,说好像是时,时先生把人给带走的!”第059章 059“放屁。”周斯复冷笑, “人还在我旁边,瘸着腿瘫轮椅上呢,要不要我给你们录一段?”瘫在轮椅上也莫名被cue的时添:“……”电话里, 对方显然也陷入了犹豫之中:“周总, 那这”挂断电话后没多久, 周斯复便收到了几份对方发来的监控录像拷贝。点开录像前, 周斯复仰头缓缓靠回了枕前,对着一直愣在床前的时添抬起手中的手机:“时总难道不想知道, 是谁在背后偷偷冒充你?”听到周斯复略有些戏谑的语气,时添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我再说一遍不要, 喊我, 时总。”他已经听出来了, 这人就是在故意逞强。明明说话的气息里还带着麻醉刚过的虚弱无力,却硬要对着自己故意嘴贫,好显得他的身体并无大恙。被时添这么一威胁, 周斯复苍白失血的唇微微张合了几下, 闭上嘴不敢再多言了。关上电视,摇着轮椅来到周斯复的跟前, 时添从周斯复的手中接过手机,点开录像,举在半空中和这位侧躺着的病患一起看。第一段监控摄像头所拍摄的区域,是市立第二医院大堂后方的一扇侧门, 左上角显示的视频录制时间是今天晚上九时十五分,也就是不到半小时之前。画面一开始, 两名身穿便衣的警察出现在侧门的左右两侧。其中一人给另一人递了根烟, 相约着往门外走,应该是想蹲在路边抽根烟醒醒神。两人刚要离开监控的录制范畴, 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从外面走进来的清瘦身影。来人和两名便衣寒暄了几句,接着便从兜里拿出一张工作证一样的东西,举在手中对便衣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看清画面中男人的脸,时添举着手机的手臂微微一僵。画面里的人身穿一袭浅杏色西服套装,胸前打着棕色领带,和他这几天的穿衣风格很像。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的长相和发型,几乎和自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用余光看到,从这个人在画面中出现的那一刻起,周斯复的眸色也在倏忽间变得深邃起来。按下视频暂停键,时添用手指将画面放大,认认真真地打量起了画面中的那张人脸。首先可以肯定,这不是ps技术伪造出来的,这人应该原本就长这样。放大后仔细观察了一会,他发现这张脸和自己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比如,这人的唇角比自己要稍微窄了几寸,眉骨却更高,眼睑下方有一颗并不太明显的小痣,眼尾的弧度也更清冷平整些。硬要说的话,这人的五官只能说和以前的自己比较相似,称不上高度一致。随着视频继续往后播放,他逐渐又注意到了另外一点。这人低下头,要比抬起头时看起来更像自己,是由于低下头的时候,额前的几缕碎发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也同时遮挡住了和自己最不相像的眉眼部分。但即便这样,任何和自己认识的人看到他的外表和行为举止,第一眼或许都会产生混淆。这人在画面里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在刻意模仿自己一样。正盯着画面里的“假时添”漫无目的地出神,他忽然听到周斯复在一旁冷冷出声:“先看下一段。”下一段录像是医院验血中心所在楼层的视频监控。监控里,“假时添”和守在门外的另外两名便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流程,接着便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验血的房间。几分钟后,他带着满脸失魂落魄的季源霖从验血室里走了出来。最后一段视频则回到了一开始时大堂侧门的画面。带着季源霖走出电梯,确定门口没有其他人,“假时添”立刻脱下身上西装,披在了只穿着一件单薄拘留服的季源霖身上。就在“假时添”伸出手为季源霖整理领口时,他看到“假时添”稍稍往前走近一步,将下颌轻轻搭上季源霖的肩头,贴着季源霖的耳侧亲昵地低语了几句什么。察觉到“假时添”异常的行为,季源霖浑身上下猛地一震,却并没有立刻将眼前的人推开。眼看季源霖并没有产生抗拒,“假时添”微微抿了下唇,接着弯起眼角,将身体微微往前倾,轻轻咬上了季源霖通红的耳垂。盯着画面里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时添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眼睁睁看着有人cos成自己的模样,对着自己的前夫亲密地上下其手,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微妙了。正当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打算关上视频时,画面里的“假时添”突然从季源霖的肩膀前抬起头来,用一双含笑的眼睛直直看向了监控摄像头所在的方位。……原来这人早就知道自己被监控拍下来了,他在监控里所做的一切,都是特地在给调取监控的人看。三段视频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令时添一时半会有些难以理出头绪。画面中的青年显然比自己更年轻一些,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比起现在,更像自己几年前大学刚毕业时候的样子。但他可以非常肯定,自己并没有兄弟姐妹,老时也绝对不会背着老妈偷偷出轨在外面养私生子。这人长得哪怕和自己再像,也一定和自己没血缘关系。将手机递还给周斯复,时添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到周斯复在身旁幽幽出声:“我知道他是谁。”时添脱口而出:“谁?”“一个‘容器’,祁家培养的所有棋子中最特殊的一个。”阖上双眼,周斯复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你要是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时添缓缓眯起眼睛,有些半信半疑地说:“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要求。”“再来一次,”抬眼望向病房的天花板,周斯复的语调平静无波,“你在山崖下面对我做的事。”时添脸上神情顿滞。“……” 他死死盯着周斯复的脸,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问,“……你当时是在装昏迷?”躺在床上虚弱地干咳了两声,周斯复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无辜:“那真不是我的问题,我那时候刚恢复意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你就已经亲”话还没说完,周斯复及时将头往右一偏,只被时添握紧的拳头扫到了脸颊。躺在病床上差点就挨了一拳,周斯复连忙并拢两根手指,抬起能活动的那只手对着时添示弱:“okkay,我说”时添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变成一只容易炸毛的猫,每次只要自己厚着脸皮招惹他,免不了会挨顿胖揍。但其实他心里清楚,时添在他面前的反应总是有些言不由衷,用现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果不其然,在收回拳头没多久后,时添又紧截着伸出另一只手,替他拉上了不小心被掀开的被角,像是担心他会被窗外的冷风冻到。“这人叫做白然,和上次我们在船舱里见到的那两个商人一样,是祁正心腹白叔众多义子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