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黛玉到贾府这些日子后便再没有静轩的消息,这几日越发觉得思绪不宁。想起从前静轩嘱人交代的话,有心让紫鹃悄悄去北静王府探问,却又恐人笑话。当真是“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就是探春、惜春等过来小坐也只都是默默无言,三人相对愁容,每每探春强作欢乐,也都以凄楚相对而终。原本略有些见好的身子却又瘦削了下去,似乎又回到从前那个多愁善感的潇湘妃子。
紫鹃、雪雁见了不免心疼,只当为了贾府发愁,雪雁私下也劝她:“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姑娘还有些银两,若姑娘觉得这里不好,我们便先离了这里家去,就是老太太和几位姑娘也可以一并回去的,虽然不能象从前那样,可俭省着些也还可度日。”
黛玉反被她抠得笑了:“你个傻丫头,贾府还没到这地步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便是死,也还有个挣扎。只不知这挣扎中伤的是你还是我罢了!你还当三妹妹她们能走出这里吗?别说是她们,就是我,也不过是只陷在泥潭里的鸟罢了,虽空有翅膀,却不能飞起。”
雪雁嘟着嘴:“我们又不是她们这里的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们管得着?再说了,如今他们也是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来管我们?”
黛玉摇摇头,叹道:“若不是这等时候或许我们还能回得家去。只是如今,”黛玉苦笑了一下,清冷的脸上带着些决绝:“如今只怕越发不能走了。”
“我不明白?”雪雁不解。
“听说溺水的人只要手边触到一丁点东西就不会再放开,哪怕是根稻草。”黛玉眼中露出些无奈,“如今贾府便是那人溺水的人,而我,只怕就是那根稻草。”
听她这么一说,雪雁登时急了,“那姑娘还不快想点办法,难道真让他们把姑娘压垮?”
“办法?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黛玉无奈的摇摇头,“从前外头还有王嬷嬷可以依靠,如今呢?我们在这里原是无处可去之人,如今我们外头连一个认得的人都没有,再说我们连贾府也出不去,还能怎么样?”黛玉神色间满是凄凉与无奈。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姑娘愿不愿试试。”一旁一直低着头做针线的紫鹃突然抬起头来,轻轻道。
“你且说看。”黛玉心中微微一动。
紫鹃站起来,走到黛玉身后,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虽然柔弱,却似乎又是有力,“姑娘经历了这些难道真想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我如今有个法子,虽不一定管用,可若是试试,或许还有些退步。只是不知道姑娘信得过我吗?”
黛玉有些动容:“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如今我再信不过你们还能信谁去?”
“这便好。前儿听见姑娘和三姑娘说的,姑娘既然看得透彻,何不在外头寻一处小宅院,纵是这里真有什么事也可有个退路。姑娘原不是贾府的人,纵算是贾府出了什么事也不能牵累姑娘,只是有个宅子,不管如何,姑娘总是可以安生的。若是我哥哥那里虽说他不至说什么,但他到底是贾府旧仆,也碍眼些。”紫鹃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