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成王败寇,她是成生败死,逃不得。
华于夜这样的人,玄渊见过,而且见过不少。虽然这种人在人群里占的比例是小了点,但玄渊活了太久,见了太多,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离开地下室之前,华于夜拉开里间的门,给玄渊指了指:“你要是不嫌闷,今晚先在这歇着吧,我先上去了,太久不出现他们会起疑,明天上午我下来找你。”
照理说华于夜不应该信玄渊的,如果换成往常,她这会儿可能就在和言沈联系了,但是这回她想赌一下,毕竟现在自己的状况,并不支持自己像以往一般自由行事了。
万一他真有那个能力呢?
华于夜坐在窗前,看着一片静谧的院子,半晌,嗤笑出声。
她已经成了走上绝路的赌徒。
入睡之前,她下楼去储物间翻出自己那堆落了不少灰的武器,拿了两把星叁式带在身上,随后她就回了楼上,换了身宽松的衣服,一把绑在腰上,一把绑在小腿上。
星叁式姑且算是特事局研制出的制式武器之一,外形是手枪,但实际上就是个念力发射器,由异视者注入念力,然后击发。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由于材质的特殊性,即使是同样的武器,在不同人手里都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比如星叁式,拿在一般异视者的手里,最多也就是单发击发,而华于夜创下的最高记录,是五十四连发。
希望接下来那些人不要给她拔枪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华于夜钻进了被窝。足够舒适柔软的床垫和舒服的布料,她还能享受几天呢?
第二天一早,华于夜是被门铃声叫起来的,还好不算太早,也过了九点了。
她下楼打开门,一个穿着全球法师协会制服的家伙正站在门外,高鼻深目,似乎不是江城本地人。
“您好,华于夜小姐,我们收到您父亲的委托来保护您。”
华于夜笑了笑,她突然觉得腰间的星叁式有点硌得慌:“请进。”
“您不生气吗?”他的汉语不太利索,但发音还算标准。
“生气?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非得等我直接说出来?”这哪里是保护,这只不过是更进一步的监视而已。
“打扰了。”他低了低头,走进了客厅。
华于夜关上门,兀自走到玄关的一个拐角旁边,这里她试着看过,无论从外面的哪个角度看进来,都看不到自己在这里说了什么。
“你不是江城人?”
“是,我来自不列颠王国。”他点了点头,但他不太明白华于夜为什么要站在那里跟他说话。
“你代表谁的利益?”
他一时也没想明白华于夜问这话的意义。
“算了,我直接说,你们要是不想扯进来,那就尽早走,否则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们。”
他只清楚这些:“但我记得扬子双星联盟并不想与任何一方为敌。”
“你们都把手伸进作为双星之一的江城了,还想我们不与你们为敌?”华于夜笑了,“我说,你最好祈祷你这次的任务是单纯的委托,而不是什么协会和华家私底下的交易。”
“这……”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回去,或者死在这里,把整个法师协会都拖下水,二选一吧。”
华于夜是华于夜,即使她已经是绝路上的赌徒,华于夜也有自己不容许的事情。
他不知华于夜的实力深浅,只得退了出去。
华于夜听着门关上的声音,松了口气,把枪塞了回去,转身就去了地下室。
玄渊已经醒了,就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或者,他根本没休息。
“我可能没法给你带信了。”华于夜关上门,靠着门看着玄渊的背影开了口。
“不着急,”玄渊能感知到刚才外面的动静,“你什么时候见到她们,告诉她们我确实在这里就好。”
“我死之前也未必能走出去。”华于夜都想着干脆给言沈打个电话算了,虽然那帮人有的是法子监听自己。
当然,她隐去了一个可能,如果在这之前,林茶把那个内鬼揪了出来,自己就算是直接闯出去也没问题。
玄渊看着她,笑了笑:“我带你出去,只是需要你指路。”
的确,玄渊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那自然也能出去,但他最终不还是找上了自己吗?他不直接去见言沈,就说明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而这个风险嘛——大概率是被别人看见。
华于夜不知道这个玄渊和言沈她们相比,究竟能重要到什么程度,但她很清楚,现在的江城要是乱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静下来的。
“用不着,”华于夜有她自己的行事方式,“谢谢你的好意。”
她知道一件事,自己那个便宜爹,早就给“华于夜”这个身份挑好了一个夫婿,那就是在叶绍歌手底下当副手的陆悠宁。
这个陆悠宁有个妹妹叫陆悠桃,在言沈手底下干活,更有意思的是,林茶怀疑的“内鬼”名单里,就有这位陆悠桃。
陆悠宁之前欠她个人情,这时候也该还了。
接通电话的时候,陆悠宁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对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意外:“你还是来了。”
“你替我去趟余烁家,就现在,”华于夜知道,白天余烁一般不在家,只有陈枫会在,“就说是替我去送人的。”
一条几近空白的信息能传递什么?能传递很多,华于夜早就习惯了和余烁打哑谜,这回,就看余烁她们能猜出来多少吧。
这回她可是把自己最贵的那次机会都丢了上去。
陆悠宁没有任何疑问,直接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华于夜坐回玄渊对面:“还喝点吗?”
“不了,不太习惯。”
“要是陈枫在这儿,多少得喝两瓶再带走一瓶。”不多带走几瓶是因为余烁不许,否则她敢把整个酒架子都搬回去。
“她还是那么喜欢享乐。”
“你呢,你喜欢什么?”华于夜看着他,目光灼灼。
玄渊摇了摇头:“说不上,因为我现在本来不该存在在这里的。”
“我猜猜,”华于夜感觉自己似乎能在死线前找到点乐子,“你本来该死的,却又活了?”
“准确讲,是没死成。”玄渊也不觉得被冒犯,笑容温和地同华于夜讨论往事。
“嗯……是你自己选择了死亡?”华于夜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
“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