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一直就是这样的,牺牲从来都不讲道理。
“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他在来的路上撞见了匆忙逃离的叶行希。
“晏哲,你也知道我这人有仇必报,”陶湫溟看起来心情不错,“就那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人。”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不多问了。”
“我好不容易来一回,不请我吃一顿?”陶湫溟不是很在乎叶行希会去哪里,也不在乎他会在生命的最后留下什么隐患。
倒不如说,她希望叶行希做点什么。
晏哲把枪收回了手上提着的包里,走向了楼门的方向:“我晚上值班。”
陶湫溟毫不见外地拎出手机,抓起了包,跟着他走向了楼门:“我叫外卖。”
晏哲没管她,陶湫溟实际上算半个特事局编外人员,她乐意留下来吃外卖,他就当晚上多个值班的。
进了楼门之后,晏哲先去查看其他人员有没有别的情况,而陶湫溟则是轻车熟路地上楼找到了晏哲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她把琴包往沙发上一丢自己坐在一边,打开手机,翻看着记忆里熟悉的店家。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店家,比记忆里少了不少,云陇的城市内缩就像是止不住的伤口,流出去的都是普通人的苦痛。
云陇不像江城,这里群山环绕,不是布阵的好地方,区和区之间被山隔开,特事局也只能在单独的区设阵法,区之间的通路则只在白天开放。
现在已经快到六点了,特事局在的这个区是云陇城区最偏的地方,就算是她想点外卖,也不会有人给她送的。
好在这楼里有厨房。不过她并不着急,本来她来这儿也不是真要吃一顿晚饭的,刚才的那些对话,只是她下意识编出来要给人听的罢了。
但是她也清楚,晏哲不是那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奸细的性格。
刚才还有那个从屋子里翻出来的装人念影,她怎么可能有心情吃晚饭?
就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对面是晏哲,她接起来,晏哲的语气很严肃:“你下来看看,就在刚才被打开窗子的那个屋。”
“这就下去。”
陶湫溟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琴包走了下去。
刚才在她上来的一路上,就有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现在她又下去,那些目光仍旧没减退多少。
那屋子的门开着,灯光从门口照出来一块,门里,晏哲和她刚救下的职员正看着地上的什么。
两人听到她过来,转身让开一块地方,让她看见了里面的情况:和刚才那个念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此时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面色红润、呼吸正常,但不省人事。
陶湫溟略微探了下她身上的念力,她立刻就确定了,这女孩身上的念力,只能说是“遗留”下了一点,不出两天,这点念力也会消散,届时,这女孩只能成为一个“活死人”。
刚才那个跳出窗的念影,或许并不是伪装成了人,而是被用诡术强行抽出的、这女孩的灵魂。
陶湫溟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刚才她动手的时候实在是没想那么多,如果那念影现在还完完整整地活着,那女孩或许还能有救。
当然,照往日常有的走向,就是那硬被抽出来的念影极速异化,给特事局带来一次不小的打击。
“那群人还能渗透到你眼皮子底下?”也别管是新人类联盟,还是复苏计划,这两个哪个出现在云陇都够呛。
晏哲抬眼看了陶湫溟一眼,没有把本来该说的话说出来,他指示应姐和其他两个人把女孩带去休养,然后对着陶湫溟摆了摆手,示意她跟上来。
陶湫溟跟着他回到了办公室,晏哲关上门,才开了口:“我在这边早已经独木难支了。”
“独木难支?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陶湫溟已经大概知道这边的烂摊子有多烂了。
“既然你今天来了,就帮我干点事。”
“那帮人都摸到你们楼里了,你最好查查是不是哪儿出了漏子,你给我开个通行证,我吃完饭去琼湾看一眼。”
“就你自己?”晏哲心里的不赞同直接写在了脸上,“琼湾那地方……这些年你不在也不知道,一年比一年凶。”
“不然你跟我去?快点,通行证。”
独木难支、独木难支,晏哲不可能再找人跟她去了,或者换句话说,这里的这些人,也没有有实力去琼湾的。
琼湾,位于云陇市的最南端,一开始是云陇开采玉石的矿场,但是在念力灾难普遍爆发后,琼湾就被迅速废弃了。
而琼湾里那处被挖出的深坑,就迅速沦为了念影的乐园,困扰云陇城区的这些念影,十有七八都是琼湾来的。
但其他地方的深坑地貌并没有念影聚集的情况,所以云陇特事局一直怀疑琼湾深处存在一些其他的东西,但苦于人手不足,只开展过一次探测。
那次探测的结果相当惨烈,进去的人只有一半活着走了出来,活着的人里还有三人神志不清。
据其他幸存者说,那三个神志不清的人,是他们活着的人里唯三进入了琼湾最深处的人。
至于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或者遭受了什么,特事局至今也没有从他们疯疯癫癫的话语里拼凑出一二。
晏哲没有要拦着陶湫溟的意思,他打开电脑,进入系统熟练地输入了陶湫溟在特事局注册的ID号,但是在扣下回车键之前,他问了陶湫溟一个问题:“你知道血煞是从琼湾里开出来的吗?”
血煞就是躺在陶湫溟琴包里的那把刀,当时它就躺在矿层中,普通人矿工无法看见它,那些不小心误触血煞的矿工,回去都生了场大病。最后陶湫溟是插了一手,把血煞拿了回来,而特事局默许了此事。
“你以为我会有那么蠢吗?”陶湫溟的目光躲闪了片刻,在最后还是看向了一直盯着屏幕的晏哲,“那你想不想听听,关于血煞的故事?”
晏哲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不太想被你怀疑。”陶湫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看不出真假。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怀疑她,那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晏哲毕竟是她最初的战友,她不想连着这份信任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