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嗵!”
“扑嗵!”
他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求秦公子开恩啊!”
“我们不敢赖账,绝不赖账!”
啥?
秦小满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让老油条李大富和方占河都吓得跪地求饶。
更没想到这群人不是为了赖账而来,倒是浪费了他一早就想好的对策。
“请起,诸位快请起。”
秦小满刚伸出右手。
旁边的唐大夫快他一步,虚扶了一把李大富。
“公子有伤在身,不可用力。”
唐大夫冷睨了一眼众人。
“你们有话快说。”
耽误了公子养伤,管他是李家还是方家,直接让秦立夏拿竹条赶出去。
至于那些欠款,只要公子想要,不用惊动县衙他也能为公子处置好。
“小满呐,我们真的没打算赖账,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你可千万不要把欠条和字据送去县衙处置啊。”
李大富再次重申他的态度,不停地拿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旁边的方占河也是忙不迭地附和:“秦公子,我们两家虽然交情不深,但我和你父亲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有话好好说,用不着去县衙惊动县令大人。”
两个人提到“县衙”两个字,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胆怯模样。
提起“县令大人”,更是神色敬畏。
秦小满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这些人并不是由于信守承诺才要履行字据上的赌约。
而是因为惜月差人抢劫没有成功却被重判,导致他们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章县令施用重刑,是由于他和县令一家有交情。
“这个误会可真的是太……妙了。”
秦小满暗自欣喜。
有了这个误会,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李叔、方叔,你们的意思是变卖家产来还欠我的钱?”
秦小满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得宝和方俊杰欠的钱根本就还不起,偏偏有县衙官威在,他们又不敢赖账。
如今前来,必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来拖延时间的。
“小满呐,得宝他欠你的钱,那是一张纸都写不下,我真的还不起。”
李大富踢了一脚还跪在地上的李得宝,抹了抹通红的眼眶。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看看能不能慢慢还你,一年还个几万两……”
“对对,我方家的情况秦公子你也知道,那还不如李大哥家,我也想一年还一些,这样生生世世总有还完的那一天。”
方占河脸上赔着笑,眼珠子乱转。
一看就知道所言非实。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番言论,正中秦小满的猜测。
什么生生世世总有还完的一天。
说白了。
他们就是畏惧章县令和秦家并不存在的密切关系,拖一年是一年。
章县令在富阳干了十年,总不可能再干十年,迟早会升迁或者调任。
到那时,李家和方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伏低做小,说尽好话。
“这个想法真不错。”
哪怕秦小满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却没有当场戳穿,并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站在一旁的唐大夫眉锋一挑,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狐疑之色。
迟疑着要不要提醒公子,这是一个拖延之策。
“小满你同意我们慢慢还?”
李大富喜出望外。
他还以为秦小满会借助官威,逼他变卖家业来还债。
没想到他连眼泪都没挤下来呢,秦小满竟然就同意了!
“我爹时常教导我,要与人为善,要不是昨晚李得宝咄咄逼人,硬是让我和他比投壶,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其实我昨晚去醉花楼,只是为了买五百只鹅。”
砰!
秦小满话落,李得宝的后背又被李大富狠狠地踹了一脚。
“小满呐,你要的五百只鹅我给你送来了,都是最好的大白鹅,我一晚上没睡觉,亲自挑的。”
李大富赶忙表功,话锋猛地一转。
“那……我这次先还你两万两?你也知道,我家不如你秦家,财大气粗,手上能活动的银钱实在有限……”
李大富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一脸为难地沉吟起来。
尽管白给秦小满两万两他也很肉疼,但想到菜市场斩断了整条右臂的花魁惜月和六个佯装强盗的赌徒。
那血肉模糊的情景,让李大富光是回想起来,就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果然啊……秦小满等的就是李大富哭穷。
“李叔,这一季粮食马上就下来了,我家根本不缺钱,倒是你家要从我家买粮草,没有活动的银钱,难道要赊账?”
秦小满语气十分张扬,还特意晃了晃手上的白玉扳指,踢了踢脚上掺着金线的靴子。
明晃晃地透露出他不差这两万两。
“小满呐,你的意思是嫌钱少加钱?还是让我李家下一季的粮草去别人家买?”
李大富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李叔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没那么多现银,不如拿别的东西抵。”
秦小满朝着隔壁院子一昂头。
“我最近发明了一个新物件,需要不少的鹅毛和鸭毛,思来想去,全富阳甚至全荣州,只有李家饲养的鹅鸭最多。”
“不如这两万两李叔你拿回去,分别给我送二十万只鸭仔和鹅仔来?”
如果没有李得宝和他比投壶这一出。
此时他也会和李大富坐在一起谈生意。
不过那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李大富的手里,少不了投入一大笔银钱,让他爹操心,整日里问候他。
如今省钱又省事,就看李大富乐意掏钱还是乐意拿物抵债了。
“二十万只鸭仔鹅仔?小满呐,你这是想做撒子?改行养鹅鸭了吗?你听叔一句劝,这玩意儿不好养活的,咱荣州境内吃鹅鸭的不多,你就算养活了肉烂在手里也卖不出去。”
李大富一下子慌了神,担心秦家借机断了李家的财路。
如果债主不是秦小满的话,他现在都想去问问秦立夏在搞什么名堂。
“谁说我养着是拿来卖肉?我是拿来拔毛用的。”
秦小满漫不经心地泄露了商机。
反正家里有内贼,再加上他前后一次性杀了八百只鹅的事也瞒不住。
干脆直接挑明,也防止别人胡乱猜测他养鹅鸭的真正目的。
“拔毛?”
李大富却更加糊涂了。
“我闲着没事拿鹅毛做了床羽绒床垫,可比铺好几层蜀锦舒服多了,想着这是一门好生意,养它几十万只宰了拔毛做床垫,看看能不能赚钱。”
秦小满只是粗略地一提,李大富登时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
“妙啊!”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他家养鹅鸭近百年,鹅毛鸭毛还需要另外花费人力物力来填埋处理。
要是能做成秦小满嘴里说的床垫还能卖钱,就能在这方面节省一笔开支。
但像秦小满特意为了拔毛去养鹅鸭……李大富略一盘算就知道,这笔买卖做不长久。
一只鹅鸭没多少毛,吃的粮食却很多。
哪怕没看到床垫是啥样子的,他大概也想象得出来,光是洗掉鸭毛鹅毛里的骚味,就要浪费不知道多少皂角粉。
所以,这是一个稳赔不赚的买卖。
秦小满养完一批绝不会再养第二批的买卖!
“小满呐,鸭仔鹅仔一样二十万只,我马上去附近各州县给你搜集完送你家来,回头你要是还要鸭毛鹅毛,叔卖给你!”
李大富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事后能利用这笔生意,把二十万只鸭仔和鹅仔的成本从秦小满身上找补回来!
“有李叔这句话,我就算养死这二十万只鸭仔和鹅仔也放心了。”
秦小满搞定了李大富,看向方占河。
“方叔……”
“秦公子,你家这么多鹅仔鸭仔往哪里养?你家的庄子可放不下这么多鹅鸭。”
方占河眼珠子转着,一看就在思考该如何利用眼前的情况来减轻损失。
而这。
正中秦小满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