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氛围很和谐。

或者说是很安静。

毕竟大家都不是什么吵闹的人,也不是什么可以随心聊天的朋友。

北原时的对面此时就只剩下了诸伏景光一个人。

赤井秀一先走了,他看出来诸伏景光并没有和自己一起离开的打算,北原时也没有驱赶对方的意思,又想到两个人曾经的上下级关系,他便很识时务的没有打扰两人,尽管他本人对此十分好奇。

刚刚稍微吃的有点多,北原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顺带消消食。

随即,他看向诸伏景光,“你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说着又看向他面前的空盘,干干净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你没吃饱?”

“我吃饱了。”

诸伏景光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饭上,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时刻可有可无,只是对方既然请了,那自己就顺便吃了。

北原时点头,随后站起身,透过他身边这扇被打架的窗户,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我吃得有点多,正好,你就陪我一起散散步。”

“天晚了,路上人不多,我一个人在外面容易被人盯上打劫。”

北原时将目光收回来,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你也清楚,这座城市的治安一向令人忧心。”

对这种话,诸伏景光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但他没有拒绝。

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这附近就有一处公园,两人捡着没有路灯的小道走,天很黑,公园里面因为绿化种的树也很密密的挤在一起,足以让他们两个人在黑暗中隐藏起来不被注意到。

明明什么都没有打算做,但他们的表现就好像是要做些什么坏事一样。

诸伏景光一直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陪在一边,暗沉的眼睛里酝酿着什么。

北原时手里拿着刚刚才在路边捡起来的梧桐叶,随意的转动着叶梗,顺口问道,“最近怎么样?走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是不是很舒心。”

诸伏景光盯着那片被北原时在手里任意拨弄的梧桐叶,“为什么要放我出来?”

“你不想出来吗?”北原时反问,他偏头看向诸伏景光那张脸,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始终都没有和自己对视。

北原时皱了皱眉,抬手就要触碰到诸伏景光眼角的位置,就看见对方猛地后退了一步,眼底是惊疑不定,但此时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北原时身上。

他冷声道,“你干什么?”

想要的效果以另外一种方式达成了,北原时也不在意过程,他十分坦然的收回了手,“这样就对了。”

“诸伏君,说话时要看着我,明白吗?”

听到熟悉的姓氏,诸伏景光动作微滞。

“我知道了。”

北原时转过头,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后又放慢脚步。

“既然我放你出来了,那么接下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一如既往的没有听到诸伏景光的回复,北原时也习惯了。

“比如逛逛这个许久没有逛过的东京,或者空闲时去哪里旅游,国内还是国外都没关系,唔,回家看看怎么样,你和你哥哥应该很久没见面了。”

“除此之外……”北原时顿了下,然后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回到警视厅。”

回去?

诸伏景光只觉得荒唐。

自己的档案上大概都已经被盖上死亡的标签了,他现在回得去?

可是他……

而且……还有哥哥……

诸伏景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背影,一只手握紧了怀里的枪,已经开了保险的枪,只要自己拿出来对着前面的那颗脑袋来一颗,他就可以很轻易的取走对方的性命。

“你只要平时做好你该做的就行,其余的你想做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做就去做,既然是我的下属,就要相信你的上司我有着处理一切突发意外的能力。”

“……无论发生什么。”

北原时回过头,他像是没有看到诸伏景光愈发难看的脸色,“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在我手里的。”

威士忌的话说得很温柔,就像是在对他保证着什么一样。

他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但此刻的诸伏景光只觉得那颗心愈发的冰凉。

这种人……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准备松开枪。

可能是还未到绝境,现在的他没办法干脆的动手。

目光落在名为威士忌的面具上,慢慢向下,恍惚间能看见那正在嘲笑着自己不自量力的嘴脸。

北原时看着诸伏景光忽然踉跄了几下,最后他看着人就要跌倒在地。

“???”

这是什么情况。

北原时向他的位置走了几步,顺手接了一把。

诸伏景光的体重并不重,或者说他现在很瘦。

只是靠在北原时身上也不会有任何让他吃力的感觉。

晕过去了?北原时紧紧皱起眉。

随后,北原时拿出手机打了个两个电话,这才将诸伏景光放在这铺着小石子的路上躺下,他打开手电筒照着诸伏景光的脸,看着他因为手电筒的照射而更加紧蹙起来的眉头,没有移开的打算。

脸上很热,竟然发烧了。

北原时微怔,他很意外,原来他们竟然还会发烧的吗?真稀奇啊。

说起来,他将手电筒关上,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琴酒发烧的样子。

北原时想了想,然后将自己披在外面的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了他身上。

没有见过他们发烧,但自己发烧是什么感觉,他还是清楚的。

他将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梧桐叶随意丢弃在地上,余光落在他那只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上,蹲下身将手探进口袋,随后将口袋里的枪取了出来。

嗯?

拿在手里他就知道哪里不对,北原时的眼中露出几分诧异和玩味。

竟然是开了保险的枪,那为什么不动手?

想了想,他将枪口按怼在诸伏景光的脑门上,手指在扳机上时不时的敲一下。

草丛里传来一阵微小的动静,北原时看过去,只见一只通体全黑的猫从里面窜了出来,在看到人类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金色的眼睛盯着北原时,北原时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又看了一眼那只猫咪,然后笑了,冲它勾了勾手。

而那只猫咪却在看到那只伸过来的手后,立马就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就跑了。

伸出来的手没有被人回应,北原时也没有强求,他也不喜欢为难,更何况还只是一只猫。

他无聊的站在原地,依旧秉承着自己是个好上司的原则,不忍将自己这个发烧的下属丢在这里,自己和他计较什么?完全没这个必要。

诸伏景光,代号为苏格兰的公安卧底,这个人并不存在于北原时的记忆里。

这个人在漫画里出现过吗?北原时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死的太早,所以没有出现的价值,也可能出现过几次,但那么长的漫画中,在中途出现仅有几次的人自己怎么会有印象,又或者那些内容前面太无聊,自己直接跳过去了。

是个优秀的卧底,北原时得承认这一点。

那么多人中,能让自己一眼就看中了他,也是一种能力。

结果……嗯,带着带着,竟然是个卧底啊。

自己当时有些意外,但也不算是毫无准备。

也不怪组织眼睛不好,北原时忽然理解了原因。

之所以让他活下来,倒不是自己起了什么怜悯的心思,纯粹是因为那位一定要自己来处理他。

北原时敛眸,眼神里露出了些不耐烦,就是多此一举。

想杀就杀了,他又不会阻止。

可一定要自己来处理,这就过分了啊。

“喵~”

猫咪的叫声将北原时的注意力唤了过去,是刚刚那只黑猫又回来了,它的嘴里叼着一只还在挣扎的老鼠,轻巧的走到自己跟前,将老鼠放下,在老鼠逃离之前一爪子拍在它的尾巴上。

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

眼底的阴沉褪去,北原时顿时开心了。

看向那只猫的眼神愈发的温柔,他朝着猫咪伸出了手。

是只流浪猫,来贿赂自己企图被收养?

北原时看了看自己盖在诸伏景光身上的外套,又看了看身上并不干净的猫,它甚至还在之前抓了老鼠,最后还是直接上手了。

回去就消毒,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猫用爪子按着老鼠,北原时用枪口敲了敲那只猫爪子,示意它放手。

还是挺聪明的一只猫,竟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北原时更满意了。

毕竟他没有太多精力浪费在教育猫咪身上,如果太笨,他可养不了。

在猫咪跳到北原时身上的那一刻,老鼠解开了束缚,迅速溜走了。

北原时抬起手想要将那颗未出膛的子弹射出去,至于能不能打中老鼠,这点并不重要,只要把这把枪里的子弹给射出去就行。

但是他感受着着怀里的动静,还是松了手。

算了,为了一只老鼠,吓到他新收的猫。

这并不划算。

北原时将枪放在了诸伏景光身上,随后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自己叫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继续留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

临走时又看了一眼躺在石子路上盖着自己衣服的男人,皱了皱眉,以他们这种身体素质,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发烧就轻易死掉的吧。

要是不小心死了……

北原时眯起眼睛,转过身,那就只能从你开刀了。

北原时就将自己的面具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就是一个劣质的面具,他并不缺。

离开公园,就在他来的时候那最近的一处路口,他的司机正在等着他。

北原时离开没多久,被叫过来的组织的人就赶到了,他们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个人沉默着开口,“……这是伤哪了?”

他连一点血腥味都没闻到,难道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内伤和疾病?毕竟这看起来只像是发烧。

组织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算了,别多管,先把人抬回去再说。”

“该怎么治……”

“嗯,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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