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蝉已经绝望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
但清白——
她宁愿去死!
正当她准备以死相搏的时候……
趿拉趿拉——
死一般静的过道里,突然响起了非常有节奏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惊,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昏黄的灯光下,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光线有点暗,看不清是谁。
但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那个家伙来了!
他是来追我的吗?
赶快停下来,别再往前走了,这里有歹徒!
夏语蝉心中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趿拉趿拉——
突然响起的有节奏的脚步声,把肇建国吓了一大跳。
黑暗中,他像一只炸了尾巴的猫儿,高度警惕起来。
持刀的手更加用力了,生怕夏语蝉弄出什么动静。
视线里,来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他举着双手,趿拉着脚步……大半夜的,鬼都不带这样走路!
唯一的解释,他故意这样做是给自己看的!
他已经发现我了吗?
他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警察?
难道他是在声东击西吸引我的注意力,他的同伴们正在悄悄的迂回包抄?
肇建国大气不敢喘一口,精神也高度紧张起来。
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底细以前,他不敢轻举妄动。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反正人质在手,即便是警察来了,也不敢对他强来。
宁非言不紧不慢的走着,他脚下的频率很有节奏感,每一步的趿拉声都像是掐着秒表计算过似的,复制黏贴、复制黏贴……
这对于肇建国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快跑、快跑,你这个傻瓜!”夏语蝉挣扎着、呜咽着。
肇建国双手就像铁钳似的,牢牢的将她锁定,使她没有办法动弹。
他眼中的杀机锋芒毕露,已经做好了随时暴起杀人的准备。
就在这时——
宁非言停下了脚步。
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道里有风声呜咽,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这种沉默给肇建国莫大的压力,他实在摸不准对方要干什么……
他把身子缩到夏语蝉身后,这样即便对方有枪,也不敢乱来。
吧嗒——
宁非言点着了打火机,把黑暗中的肇建国吓得手一抖。
“妈的,差点以为是枪响了。”他心中暗骂了一句。
宁非言把手里的群英会香烟点上,吐了一个没有二十年烟龄根本吐不出来的优美烟圈,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哥们,你要是缺钱,我这儿还有几百块,钱不多,就当交个朋友,给我陈俊文一个面子,放了我女朋友,我当今天这事没有发生过。
不过,你得保证,不能说出去,我陈俊文头可断血可流但面子不能丢,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你要是敢动我女朋友一根手指头……老子今天把话撂着了,我保证你以后在隆裕县混不下去,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一中陈俊文是什么人!”
肇建国听完,愣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弄了半天,他差点都想丢下人质亡命天涯了,结果对方非但不是警察,竟然还是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中二少年。
但凡“陈俊文”站的离他近一点,他都要一刀捅死他!
妈蛋,吓死老子了,你一个高中生也敢在老子面前撞壁?
捅死你个鳖孙!
肇建国目光闪烁着,从这个叫“陈俊文”的中二少年的话中,他提炼出两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一,陈俊文是自己劫持的这个女孩的同学,在学校是一个混子。
他不让自己把今天这件事说出去,是因为他不想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
一个在学校混得还不错的混子被人打劫了……这说出去确实有点丢份儿。
肇建国判断,陈俊文的话多半属实,因为他也是从年轻人走过来的,知道这个年龄段的混子很中二,死要面子。
第二,陈俊文不认识自己,他把自己当成隆裕县的人了。
这个是肇建国最关心的。
他的通缉令已经登上各大媒体报道,说是人尽皆知也不为过。
但高中学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的生活环境相对封闭,未必能关注到这一块。
“陈俊文”不认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拽的跟裘毛一样,我郝寨乡的,你不认识我?”肇建国低喝道。
郝寨乡是隆裕县下面的一个乡镇,人口有六万多。
肇建国故意这样说是为了从“陈俊文”口中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毕竟他现在已经暴露了,虽然对方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但只要对方报警,警方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查到他身上。
现在的普遍共识是,他被困在了邻市申市,警方布置了大量警力进行地毯式搜索,而他却早已跳出了包围圈,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宛市的隆裕县……
“你是郝寨乡的?二中的张海洋你认识吗?那是我哥们。”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张海洋是宁非言信口胡诌出来的,郝寨二中有没有这个人不好说。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让肇建国认为,自己真的把他当成郝寨乡的人了!
“你说张海洋?按照辈分,他得喊我一声表叔呢。”
肇建国想从宁非言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因而很配合的开始飙戏。
“我靠——”
宁非言听了,喜出望外:“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叔你先把刀放下来,这点钱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等天亮了,我做东,咱们好好搓一顿……你不知道,海洋对我可好了!”
他担心夏语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忙开口提醒说:“语蝉,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声张,这是一场误会,一切听我的安排。”
宁非言说完,肇建国干脆利落的把刀收了起来。
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刀呢?
只要他愿意,两根指头就能捏爆夏语蝉的喉咙。
效果跟割喉是一样的。
他其实不太喜欢用刀,“咔嚓”一下子把脖子拧断了,那种快感是用刀没办法体会的。
用刀,是给别人看的,不然别人不怕他。
宁非言脸上的笑意如绽放灿烂的菊花,他浑身放松的走上前去,挥舞着手里的三百块钱大钞:“叔,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肇建国左手扣住夏语蝉的喉咙,右手接钱。
钱到手了,但他没有接,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宁非言的喉咙。
他之所以肯收起刀,一方面是为了打消宁非言的疑虑,这样他才敢靠近自己。
另一方面,他更擅长徒手杀人。
他杀的六个人中,有三个是被他捏断喉咙断气的。
今天这个数字将再增加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