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也没个新花样,你应该学学祖安人打招呼的方式。”
嬴成蟜吐了一句在场无人能听懂的槽,扭头给兄长释疑。
“我和父亲说过了,父亲说可以杀。兄长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父亲。”
嬴政闻言,一边迈开大步去找绳索,一边道:
“不必,我相信阿弟。”
兄弟俩交流沟通无障碍,刚刚现出真面目的赵高却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秦狗!你骗人!秦国太子怎会让你杀我!”他喊得声嘶力竭。
他看明白了,这条小秦狗和被他欺负的秦狗嬴政不一样。
这条小秦狗就是长辈口中的秦人,渴血嗜杀,没有人性,野蛮不化!
他红着眼扑过去,想要擒下这条小秦狗让其他秦狗投鼠忌器,最差他也能一命换一命。
就像是那些被他强行侮辱的赵国女郎,绝望得伸出并不锋利的指甲。
那些赵女从未自救成功过,能活多久,全看他几天玩腻。
他今日没有得手。
人四肢离地,尚飞在半空,临近侍卫就拿着带剑鞘的秦剑对准他腰背狠狠一斩。
赵高坠机,惊起灰尘漫天。
如秃鹫折翼,如乌鸦中箭,他重重得砸在嬴成蟜面前。
两名侍卫一个踩在他头上,踩得他脸部变形嘴难闭。
一个踩在他背上“咯吱咯吱”响,巨大力量不知踏断了几根肋骨,踩得他哀嚎叫痛使不上力。
嬴成蟜听的心烦。
“让他安静点。”
二侍卫同时应“唯”。
踩头侍卫蹲下身,撕裂赵高衣服,扯下一条团吧团吧塞在了赵高嘴里,冲着踩背侍卫点点头。
踩背侍卫意会,回头冲着同僚们甩甩头。
侍卫们留下两人保护公子成蟜,其余人秩序上前。
扯胳膊的扯胳膊,拉腿的拉腿,将赵高牢牢固定在地上。
赵高浑身上下传来撕裂式剧烈疼痛,痛的冒冷汗、流眼泪,浑身青筋如同一条条小蚯蚓全都鼓出来。
他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住,一团火憋在心里烧啊烧啊烧,要将他烧成灰烬。
一片乌云飘来,遮蔽了太阳,阻挡了光热向下传播。
房屋陷入清爽,人人皆乘阴凉。
唯独赵高,浑身上下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
“阿兄,动手吧。”嬴成蟜露出一个笑脸,道:“这是第一个。”
“好……”
嬴政应声,蹲下身,将绳索从赵高脖颈下穿过,在土地上磨得沙沙响。
这是黄泉的水声。
他能感受到赵高脖子在颤抖,能体会到那种生死间的大恐怖。
他是切身体会。
他在赵国这数年间,每隔几日就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虽然母亲跟他说过,赵国公子不敢杀他。
但他不敢赌。
大仇得报就在眼前,他本以为他应是无比快意,脑海中除了兴奋、欢喜什么都剩不下。
但此时此刻,他想到在咸阳城外,在五马王车上,弟弟对他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想到在廷尉府外,弟弟听了他在赵国的遭遇,转过了脸。再回头时是笑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到倒下的廷尉和廷尉正、草滩刑场的两千具尸体、华清池的温泉、无名宫室的按摩、膳宫的炒菜、咸阳宫的麻将……眼前的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