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直球啊!
楚青很想说你这丫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你的性子,难道不应该验证再验证?怎么可以直接就说出这种话?
他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
“舞大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呛啷!
舞千欢长剑骤然出鞘。
楚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丫头莫不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一怒之下,打算把自己杀了,她守寡?
紧跟着就看舞千欢将剑横在脖子上,骤然一拽……
“住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楚青顾不上其他,单掌一探凌空一拽,明玉真经的内息顿时化为龙卷一般,拖拽着舞千欢的剑刃,将其扯离脖颈。
庞大的力道让她手中长剑直接脱手,落到了楚青的手里。
舞千欢的脖子上,一点猩红沿着粉嫩的脖颈往下流淌,深入衣领不见踪迹。
楚青将她的剑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上前一步检查她的伤口。
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当时从梅千落那里搜到的。
验证过后,确定这就是疗伤用的。
他取了一些,给她上药,又拿一节细布,将她的脖子缠绕。
舞千欢一动不动,凭他施为。
一直到楚青在她脖子上打了一个很难看的结之后,舞千欢这才冷冷开口:
“夜帝阁下……对于自己的主顾,未免太过关照了吧?”
楚青对这话充耳不闻,只是有些恼怒的等着她:
“你这是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倘若我方才慢了一点,你就要死在我面前了!!”
“那又如何?”
舞千欢淡淡开口:
“未婚夫明明就在眼前,不说朝夕相处,也相聚时多。
“偏偏,他一句实话都没有。
“将我当成笨蛋戏耍,很有趣吗?”
“……我不是故意的。”
楚青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应该猜到,我有难处。”
“那又如何?”
舞千欢捂着额头,更怒:
“你有难处,难道我会为难你吗?你是觉得,我舞千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会在明知道你有难处的情况下,还对你纠缠不休?我就是这般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之辈吗?”
“我知道你不是……”
“那为什么你要离开天舞城,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舞千欢死死的看着他。
“……因为我怕。”
楚青抬眸看向舞千欢:
“我怕再见你……就舍不得走了。”
舞千欢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觉得原本冲天的怒火,一下就灭了。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狠狠地推了楚青一把,有些慌乱的转过身: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楚青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心说好悬是明玉真经神功有成,否则换了最初时候的自己,这一推只怕得把自己给推出个好歹来。
不过看舞千欢这反应……楚青琢磨着自己应该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
“千欢,我现如今身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我不想将你牵连进来……所以隐瞒身份,这一点,确实是我的不是。
“我向你赔罪。”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双手作揖。
舞千欢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
“好,我不问你究竟处于什么漩涡之中,你不愿意告诉我,至少说明,这不是我所能抗衡的存在。
“凭你如今的武功,以我现在的本事,就算是想要帮你,只怕也难以做到。
“楚伯伯之所以放你离开,估摸着也是因为如此。
“所以,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问。”
舞千欢嘴唇轻启:
“什么时候回来……履行婚约。”
这话闯入心头,就算方才那番话楚青说的有些口不对心,此时也忍不住心头狠狠撞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苦笑开口:
“我不知道。”
“我舞千欢素来不是一个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楚青你听着……我给你三年时间!”
舞千欢看着楚青:
“三年之后,你回来,我嫁你!”
“若我……回不来呢?”
楚青低声开口。
“那我就去找你……”
舞千欢沉声开口:
“我原本以为你离家七年,是因为心中没有我。
“如今我既知你心中有我,只是不得已而离开……那我愿意放你走。
“但是你记住……”
她说着,上前一步双手抓着楚青的衣领。
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如果到时候你活着,我会与你并肩。
“如果那时候你死了……我会为你报仇,直至身死,你我黄泉再聚。”
说完之后,她眼睛一闭,狠狠地凑了过来。
楚青只觉得唇上一软,紧跟着硬物猛磕而来,痛苦自唇瓣钻入心头。
不及细细品味,舞千欢已经将他放开,转身便走:
“我会去寻我恩师夜檀师太,求她老人家予我真传,终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楚青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看那声音冷酷沉着,实则已经慌乱到同手同脚的舞千欢。
良久方才喃喃自语:
“轻功功底真够扎实的,都同手同脚了,还走的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看了看自唇上沾到的鲜血,感觉这一下似乎搞砸了。
楚青的本意并非如此。
先前那句话是为了让舞千欢息怒,别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伤害自己。
其后他就可以想办法,让舞千欢知难而退。
不要在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上,虚耗自己的青春。
可舞千欢根本就没给他说出其他话语的机会……直接就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而且还占了自己的便宜。
“嘴唇都给我磕出血了,小丫头没轻没重的,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再回头,就发现那石桌上,舞千欢还给他留了一些东西。
打开就发现是一些天舞城的联络方法。
虽然天舞城范围有限,但触须却也朝着四方蔓延,在其他的地方也有一些充当‘联络人’的角色,可以通过他们传信。
楚青将这些记下之后,这才转身离去……只是走了两步,又揉了揉脑门:
“对了,那个夏晚霜……不会还在翠云客栈等我吧?”
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会早就脚底抹油跑了,谁还会留在那里呆呆地等着别人来睡啊?
浑不知,夏晚霜已经等了整整一晚。
她生怕昨天晚上楚青就会登门,因此一宿没睡,这会两个眼窝深陷,困得直点头。
待等晨光撒进窗户,刚刚紧闭的双眼,又被这光芒灼醒,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咬牙切齿:
“这可恶的混账,到底来是不来?”
……
……
温柔是一个很复杂的姑娘。
她看上去沉稳娴静,实际上活泼好动。
路上看到什么花花草草,但凡引起她兴趣的,她都会凑到跟前,仔仔细细研究一番。
因此她有些神出鬼没……
楚青也不需要去找她。
她总能够循着气味追上来。
她面无表情,好像很冷漠。实际上,她很健谈……
如果她想,她可以一口气说上半个时辰,凭借她那深厚的内功,完全可以做到于不经意之间换气,而不影响她说话的节奏。
她的好奇心,似乎可以在旺盛和贫瘠之间随意切换。
她对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好奇。
但是却又决口不问楚青的任何来历。
凡此种种,一言难尽……
而楚青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姑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百二十八里温家堡’的大小姐。
一百二十八里,是温家堡的势力范围。
多一里不争,少一里不让。
自温家堡立足江湖,便占据了这一百二十八里之地。
任何人不能让他们退却一步!
当今温家堡堡主‘指尘星落’温浮生,正是温柔的亲爹。
这些事情是楚青和温柔自天舞城出发的第一天,温柔就告诉他的。
毕竟不说目的地,两个人也没法走。
而温家堡距离天舞城势力范围不远不近,前后将近两百里,需要横跨一整个【神刀堂】才能抵达。
自出了天舞城范围之后,这一段路就有些不好走了。
神刀堂势力庞大,但据说老堂主蒋神刀天命已尽,即将寿终正寝。
因此内部山头林立,堂内当家争权夺利,冲突频繁。
对百姓的生死却不屑一顾。
因此这一路走来,十室九空,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两个人借宿全凭运气,运气好的时候,能够找到门口挂着‘笊篱’的‘客栈’,放在现在话说,算不上酒店,充其量就是个‘民宿’。
有人为了维持生计,将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
过路行人凭借‘笊篱’分辨,进来之后可以花银子住宿吃喝。
运气不好的话,好几天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只能在外面风餐露宿。
这一夜也是如此,楚青和温柔两个对此都颇有经验。
看日头偏西,天边红霞尽染,就开始寻找露宿之所。
楚青拾柴烧火,温柔就从她的包袱里面,取出了一口小铁锅。
这铁锅的来历楚青也问了……温柔说是在太易门的时候,走路捡到的。
看没破没损,就自己留下了。
楚青当时嘴角咧了咧,心说这会你咋不将这破锅送还回去了?
不过也幸好留下了,否则的话,两个人想在外面吃口饭还挺不容易的。
自水源取水,将那口锅挂在木枝上,锅里放了一些先前吃剩下的烧鸡野兔一类肉食,用盐巴调味,味道倒也不错。
主食是烧饼,虽然有点硬,但是拿肉汤一泡,还很是美味。
两个人吃喝过半,正商量着谁先守夜,楚青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柔也停下了吃喝,耳朵里听到的是一片寂静。
林中没有虫鸣鸟叫,唯有风吹树梢的声响。
然后提鼻子一闻,对楚青说道:
“七个。”
话音刚落,就听得嗖嗖嗖的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六道身影自四面八方而来,这帮人每一个都是一身黑衣,脸上戴着脸谱面具。
孽镜台!?
楚青和温柔同时飞身而起,自这火堆之旁挪开。
只听得呛啷一声,楚青单刀出鞘,锋芒只一扫,一个尚未站定的黑衣人,便已经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不过温柔说是七个……可如今眼前却只出现了六个。
第七个人在哪里?
楚青心中动念,忽然看向温柔:
“足下。”
这一声突兀,可温柔却心领神会,猛然纵身一跃。
就在温柔刚刚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一道身影忽然破开地面泥土,两手勾爪闪烁森森寒芒,想勾锁温柔脚踝。
偏偏温柔先他一步,让他这一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温柔足下一点,直接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借力奔向楚青。
沿途过处,随手打出两击太易神拳,硬生生将两个想要冲上来的刺客打的朝着两个方向飞去。
楚青刀走两肩,只听得两声惨叫响起,那两个孽镜台的刺客,各自留下了一只手,身形禁不住的连连后退。
恰在此时,温柔已经到了楚青身旁。
就见楚青抬眸看向那个手持双爪的黑衣人:
“孽镜台?”
这孽镜台的杀手脚踏实地,余下六个黑衣人这会死了一个,伤了四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剩下一个完好无损的。
都齐刷刷的出现在了这个戴着双爪之人的身后。
为首那人眸光错愕:
“你不是楚凡,你是什么人?”
楚青见此心头微微一松,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就说明,目标不是自己。
但下一刻楚青就反应了过来,目标不是自己……
他有些错愕的看了温柔一眼,正对上温柔那双澄澈的眼眸。
这小姑娘刚刚下山,谁会莫名其妙的请孽镜台的人来杀她?
而孽镜台为首那刺客见楚青不答,也不再多说,身形骤然前冲伏地而行,引地面落叶纷纷卷起,缠绕在他周身。
至此那人身形一卷如龙,双爪如龙首,直取楚青胸腹。
楚青眉头微蹙,一只手按在刀柄之上,正要出刀,却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而至。
站定一甩,只一闪之间,就听得砰的一声响。
那孽镜台的双爪刺客,竟好似炮弹一般被踢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之上。
待等身形缓缓滑落,鲜血已经从那脸谱面具边缘流淌出来,生死不知……
而楚青和温柔的跟前,却已经多了一匹白马。
此时正驻足长嘶,声震四野。
好似这匹马,竟也修了内功一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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