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上海市长俞鸿钧与ri本驻华大使川樾茂、大使馆武官喜多诚一和副武官本田辅,上海总领事石shè猪太郎等人连续会面,围绕究竟该谁为此次事件负责展开了马拉松似的谈判,双方均未把会谈内容向外界公布。<-》
三月二十八ri,农历二月十六。
结束完一天的行程,吴铭回到下榻的都城饭店,心里忧心忡忡。
随着ri方逐步撤掉设置在公共租界与华界交界处的检查站,闸北华界和公共租界东区、北区逐步恢复了平静。为了彻底搞清楚ri本人的虚实,吴铭乔装打扮,混进ri本人盘踞的虹口等地侦查,结果让人非常震惊。
ri军的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设在北四川路终点与东江湾路之间,这是一座钢筋水泥建筑,楼高四层,高大坚固,集兵营、炮兵阵地、观察所和军火库于一体,成为ri军在沪防御体系的中心要塞。
以这个司令部为核心,ri军在整个公共租界东区和北区辐shè出八十余处据点和军事设施,广泛分布于虹口、杨树浦等地,甚至在沪西和浦东地区也有分布有街垒和要塞,构成了一个完备、坚固的防御体系。
在江湾路、北四川路和靠近华界的结合部位,吴铭发现街道两旁的不少房屋都是用钢筋水泥浇灌,疑惑之下吴铭伪装成迷路的ri本人闯了进去,结果发现这些房屋都建有防空和隐藏地下室,地下室里储存了弹药和武器,坚固的墙上开凿有一个个枪眼,那是供瞄准和shè击用的,但在外面根本发现不了。
每一间临街的小屋都是一个碉堡,一个障碍,让吴铭看了暗暗惊心。
几天下来,吴铭这一群东游西逛的“ri本人”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有心人的怀疑,一些ri本浪人跟在后面,同时ri本海军陆战队也派出几个小队,准备围堵。吴铭敏锐地发现了危险,连忙东拐西拐,转到北四川路衢州商会所在的一个石库门大院躲避,跟踪的尾巴东找西找又不好挨家挨户搜查,只好无奈放弃,吴铭甚至在隐蔽的地下室里听到ri本人嘴里骂出的“巴嘎”声。
回到饭店八楼的客房,吴铭对脸sè同样难看的张东宁道:“不行,咱们决不能到上海来打攻坚仗,ri本人的防御体系非常完备,要想打破这样的铜墙铁壁,非得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可我可不想我的弟兄白白死在冲锋的路上”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让上面的人惦记我们呢?”张东宁皱着眉头道:“这两年咱们的名声算是打出来了,这既是好事也是负担,要是蒋委员长硬要把咱们往上海这个鬼门关调,那该怎么办啊?”
“这――”
吴铭迟疑一下,重重点头:“是啊,许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看来不研制一种能够打破这种乌龟壳的武器不行东宁,帮我准备一下,我去拜访一下花旗银行的维尔先生,我想找他谈笔生意”
“好”
张东宁没有问什么,刚要去安排,孙承元走了进来:“大哥,杜月笙有请
吴铭笑了笑,叫住张东宁:“你先不忙去花旗银行,我去见见杜月笙和黄金荣,他们可是我们的财神爷,这一回我们大发了”
都城饭店楼下,万墨林和吴静观正在小声交谈。
张啸林死后,吴静观立即改换门庭投靠了杜月笙,由于其掌管了张啸林大笔产业,而且自身能力也有,因此杜月笙并没有太为难吴静观,让他跟在万墨林身边办事,暂时统领以前张啸林的那些手下。
“还是先生仁义啊,不仅厚葬大帅,而且还拿出大笔钱把大帅的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几位太太都对先生感恩戴德。”
吴静观阿谀奉承的话语并没有让万墨林觉得过分,杜月笙对于兄弟和身边人确实优厚,这次在闸北牺牲的青帮帮众的家人都得到很好照顾,当下提点吴静观:
“自得啊,在先生身边做事,一来是要有能力,二来要讲义气,第三嘛就是忠心,那种两面三刀喜欢骑墙观望的人,先生最不屑搭理了你的能力有,这次张大帅出事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忙着争夺财产,反而时时到张大帅府上照应,这很好,只要你坚持下去,必定能独当一面。”
“万大哥,你放心,今后先生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吴静观为自己的选择窃喜不已,脸上却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可惜这次自得忙着处理大帅身后事,没有跟先生到闸北拼杀,以后有机会,自得绝不放弃跟先生并肩作战的机会”
万墨林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吴铭从电梯里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道:“吴师长,这一次多亏你了……”
“打住”
吴铭jing惕地看了一眼走近的吴静观,道:“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们只是做了笔交易,其他的一概不知,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得风风雨雨”
万墨林会意地笑了笑:“好,杜先生现在正在黄老板府上做客,那里是沪西地界,做什么都方便我们现在出发吧?”
吴铭点了点头:“当然,我正好要去拜访杜先生和黄老板,走吧”
吴铭交代了跟随在身后的张东宁两句,又向吴静观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副官孙承元,跟着万墨林钻进停在酒店大门口的小轿车。
黄家花园。
在门口送走上海市jing察局局长蔡劲军和淞沪jing备司令杨虎,黄金荣与杜月笙并肩返回大堂,黄金荣道:
“ri本人的胃口也不大,只要我们在公共租界东区的那些产业,其实值钱的也就是些地皮和房子,折合不过三四百万大洋,这点儿损失我们还是能够承受的”
杜月笙点了点头:“只要人还在,咱们就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发财昨天横滨正金银行的佐藤雄二找到我,说此前的事情ri方可以不予追究,我们与啸林合伙开办的木业公司也可以继续从东北购买木料,但要求我必须放弃仇ri的主张。”
“现在zhèngfu正在与ri本人和谈,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我同意了,表示大家可以继续做生意,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大家和气生财。我在东京的朋友说,现在ri本国内的气氛很诡异,军人出身的林铣十郎首相一再高呼和平,藏相和外相竞相发言检讨ri本自己的不是……我想这次事情之所以如此轻易解决,与其不无关系”
“管他的,只要能够太太平平过ri子就好”
黄金荣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满意地说:“就算咱们放弃了公共租界东区的生意又如何,ri本人离了咱们根本玩不转,没有咱们的人照着,谁敢到ri本人的地盘上消费?东区那些码头还需不需要工人下货了?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地把咱们请回去……”
“忍一时之气,换得长久的和平,这笔买卖值得。不过咱们也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个小小的师长,他的手下确实凶猛,才一百多人,硬是欺负得ri本人主动求和。这几天不断有人向我打听是谁这么猛,我都以不清楚推到你身上了
“这件事决不可节外生枝”
杜月笙一脸凝重:“我已经嘱咐下面的人,谁也不能说出去,谁要是敢犯老子的忌讳,那就是三刀六眼绝不容情,连带他们的家人亲戚也要跟着遭殃。昨天佐藤雄二问我哪里来的高手助阵,我说是这些年我花大价钱秘密训练的王牌,叫做‘青衣队,,大约一百六十人,全部都是神枪手。佐藤雄二虽然不信,但是苦于没有其他证据,只好悻悻作罢”
说到这儿,杜月笙感慨道:“真羡慕那个死爱财的师长,他那些手下是怎么训练出来的?怎么战斗力就那么强呢?”
黄金荣回到正堂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身旁的茶盅喝了一口,忽然问道:
“老三,你说我们派些人到那个小瘪三的部队里训练一下,真的捣鼓个‘青衣队,出来,怎么样啊?”
杜月笙愣了一下,随即猛拍一下大腿,喜形于sè:“大哥可帮我大忙了……我正愁若是将来再和ri寇发生冲突,吴铭远在浙西鞭长莫及,我难以圆谎还是小事,丢失国土愧对父老乡亲信任才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
“这个吴铭练兵很有一套,我听说十八军的练兵方法全部出自吴铭所部,还有蒋委员长的外甥俞济时的部队,新兵几乎都是由吴铭代为训练的,据说这些年评比一直高居全军前茅。有这样现成的关系咱们不好好利用,真是愚不可及啊”
听杜月笙这么一说,黄金荣的jing神也来了:“这事儿应该好办,咱们还差那小子二百五十万大洋,他要是不答应咱们就给他拖着,最后看到底谁撑得住
杜月笙笑了:“大哥尽管放心,此人非比寻常,肯定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这上海滩如今是谁做主,他比谁都更明白,想与咱们合作的人可以从沪西排队到黄浦江,他能有这个机会还不懂得把握机会?”
“反倒是我们要担心,以那小子锱铢必较的xing格,若是提出非分的要求来,那时候才真正难办”
就在黄金荣与杜月笙商议的时候,黄府大门外汽车喇叭声响起,两人赶紧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向门外迎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眼里的小瘪三,已经成为和他们同起同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