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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完民团组建事宜,吕师爷颇为自得地向吴铭通报自己的成绩:“三个石灰窑每三天出一窑,够用了,和四个畲族头人在北面东山岭下合办的三座大砖窑也烧出了红砖,五天一窑两万块好砖……”
“还别说,按照你画的图纸建窑,再用煤炭烧砖,远比用老办法烧砖省多了,等收完粮食,我再集中人手建几排红砖楼房,地方选好了,就在码头西边的缓坡上,新来的壮劳力先别开矿,都去开荒修水渠,争取在来年chun耕之前,再弄出两千亩田地来,不然这么多人,吃饭都成大问题。”
“这点儿砖远远不够,我敢说用不了多久,我们的红砖就能卖到招贤镇去……再建几个砖窑吧,畲族各山寨有的是闲人,东山岭下有的是泥土,二十年都用不完,东西两条小溪又是长流水,这么好的条件去哪儿找?北面的头人们不是埋怨我们不公平吗?给他们机会,教会他们自己干,烧好砖卖给我们,不用什么事情都得我们自己来干,利益均沾才能更好地发展。”吴铭不容商量地说出自己的意见,很快获得大家的首肯。
时至半夜,所有的琐事讨论完毕,吕正贤、吕正德、李琨、老六赵富临和老七张东宁开始与吴铭进行罪恶的谋划。
次ri一大早,熬了一夜的李琨和张东宁便领着商队悄然出发,双目赤红的吕正德顾不上吃早饭,召集七个身手高强的弟兄包括自己儿子,带上清一sè的短家伙,一头扎进东面的深山里,按照简单堆砌的正觉寺地形满头苦练。
师爷吕正贤迈开沉重的双腿,领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婆娘赶往西边安抚灾民,分发粮食、衣物、农具和锅碗瓢盆。
吴铭小睡三个小时便起床,“呼噜噜”喝下两大碗肉粥,开始埋头疾书。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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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ri后的下午,六个头领再次聚到吴铭的小楼上,看到放在桌上用粘土制作的微型正觉寺沙盘模型,让吕正德和提供草图的李琨等人将吴铭惊为天人。
吴铭也不客气,拉住李琨和张东宁细细核对,根据两人的补充和更正,修改了寺庙后院和药师殿的几个小地方,开始向大家介绍自己的想法。
众人听完齐声称赞,吕正德感叹说活了大半辈子,从来不知道入室打劫竟然还可以这么干!自负江湖老鸟的师爷吕正贤也终于低下骄傲的脑袋,心悦诚服地向吴铭逐一讨教。
吴铭最后总结道:“大家的担心很有道理,但我认为,只要按计划做,我们这一票就不会因为灾民的到来而成为众人怀疑的目标。其次,这两天商队送回来的报纸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本月下旬之前,驻扎东北奉天的东洋军队就会发难,弄不好整个东三省都会被东洋军队占领,届时定将全国震动,所有的目光必定都转向东北,转向南京zhongyāngzhèngfu,接着恐怕就是全国大乱!”
“试想一下,到时候谁还顾得上我们这小地方区区一个土匪抢劫的破事?退一万步讲,哪怕衢州专署立案调查,东面天台山、西坑岭一带方圆百里,不是还盘踞着大大小小七个臭名远扬的山寨吗?那片地方属于衢州、建德和淳安管,我估计所有的怀疑,都将会转到那些悍匪身上。”
听完吴铭的详细解释,众人虽然不知道吴铭对于中ri两国关系未来走向的判断从何而来,但却觉得很有道理,心中的担忧逐渐化解,一个个很快打起jing神进入角sè。
李琨指向微缩模型前方临近大路的小院子:
“根据我们暗查,寺里的方丈、知客僧和前村的陈大善人交情很深,每到初一、十五,或者佛诞节ri,陈大善人都会到庙里帮忙记账,而且招贤镇的地痞流氓中流传着一些闲言碎语,说这个陈大善人恬不知耻,时常拐带周围穷人家的女子到他那里,名为帮忙,实际上是给正觉寺的酒肉和尚拉皮条……所以我觉得,先从陈大善人身上下手是对的,能省去不少寻找财物的功夫。”
吕正德双眼睁亮:“陈大善人的院子有没有庄丁护院?”
“有,但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估计护院不到十个,至于庄丁,倒是不用太过担心,陈大善人府上的庄丁大多是周围几个村子招募的二流子,晚上都回自己家里住,平时吊儿郎当走鸡跑狗,农忙时就替主家四处走动,放高利贷或者催收租子,什么坏事都干,前一阵子还到北码头敲诈过我们商队,听我们说是毛良坞的,又见我们腰里都藏着家伙,才有所顾忌……这些家伙全都是些狗仗人势的花把势,不用担心。”xing格细腻的张东宁回答。
众人看向沉思的吴铭,不知不觉已经把吴铭当成了主心骨。
吴铭逐一询问谁还有话说?看到大家都闭上嘴巴,就指着微缩模型进入正题:“动手时间不变,现在立刻着手进行准备,带上杭州买回来的几个美国手电筒,夜里悄悄出发,要是明天有人问,正贤大哥负责解释,就说我们到北边山里会畲族头人,商量办砖厂和木器厂的事情去了。”
“放心吧,这阵子近千人刚刚安顿下来,村里忙得天昏地暗,谁有心思问这个。”吕师爷毫不在意地回答。
吴铭拿出自己绘制的粗略地图摊开:“今晚走东面这条废弃多年的山路,之前东宁领人探过几趟,虽然翻山越岭很不好走,也多出二十五公里左右,好在沿途没有村子和人家,天亮前我们应该能走到仙人山北面八公里的大岭山下……”
“不管那个地方有没有人家,我们都得悄悄躲起来睡上一觉,等到天黑再继续南行,这段路周边有十几户人家,道路应该好走,最多只需两个小时,就能摸到陈大善人家的院子后面。具体的情况到时再说,现在说也没用,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大家频频点头,认为这样的安排非常妥当。
吴铭接着吩咐:“回程就得麻烦正贤大哥了,不管我们是否得手,大哥你都要在后天中午之前,悄悄派十几个心腹弟兄到大岭山北面的梨花坳接应我们,因为山路太陡不能走马,所以派去的弟兄需要身体强壮的,除了武器什么也别带,要是等到天黑还不见我们回来,必须马上离开梨花坳悄悄返回,决不允许任何人去找我们!”
吕正贤幽幽一叹:“以前十五年我们都白活了,要是当初我们知道这么干,眼下也不用为几个钱发愁了。”
众人连声附和,对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吴铭钦佩不已。
吴铭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当下把在座每一个人的职责和任务安排下去,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的问题,该说就说,该提醒就毫不客气地指出,最后还说出“不管什么原因,要是谁出了问题,谁就是村里近千口老老少少的罪人”这样的狠话。
大家头一次看到吴铭如此严苛,全都收起轻慢之心,全神贯注认真对待,土匪头子吕正德和天生的探子李琨还来来回回商议所有的细节,包括路上带什么吃食方便、用哪种抓钩和绳子更利索等等,事无巨细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