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田瑶瑶怀疑地说，“这合适吗？我瞧着什么都好，真想什么都拉回我家去！”
谢薇都无语了：“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大步走到客厅中间，无所谓地耸耸肩：“装修都是当时找的最好的装修公司，得过设计奖的，我们两家办喜事，都比着出力，光送来的贺礼，堆了好几间房子，那时候我也没心思，想着结婚之后慢慢收拾吧，还能消磨点时间，总不能一结婚就出去和你们喝酒鬼混。”
她唇角弯起，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后来嘛，就彻底不用收拾了。”
“薇薇……”田瑶瑶有点难过地看着她，谢薇后退一步，夸张地举手：“哎！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实话实说我当时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我也没想嫁给他，也就是一个，勉强合乎我条件，能过下日子去的人选，也谈不上多喜欢，最多就是不讨厌呗，横竖从小都见过的，也算熟人，婚事主要还是我爸妈和他爸妈决定的。”
她甩甩头发，潇洒地说：“所以呢，分了就分了吧，也没什么可惜的，我一点都不伤心，真的。”
她看田瑶瑶还是不动，索性走到大厅旁边，一间一间地把大门都给打开，展示里面的东西：“只要你不嫌弃就行啊，毕竟是别人送我的礼品，我知道你们这些娱乐圈混的是不是都挺迷信的，不愿意用二手货，还怕‘撞衫’什么的？”
“不会不会。”田瑶瑶骨子里还是个小市民，哪里有这么忌讳，赶紧摇头。
“得，我们朋友一场，你也别跟我客气。”谢薇回身对她挤挤眼，“换了别人，比如华一飞，那个家伙矫情着呢，比林黛玉还挑剔，我可不敢说送她这些东西，她准说我打发要饭的，一般二般的人啊，我还真不敢开这个口，怕别人嫌晦气，咱们俩铁子，我知道你不至于的，你要真想全拉回家去呀，我给你叫辆皮卡！”
说着她回头来拉田瑶瑶的手：“过来啊，给你看看，都是好东西，我爸和他爸毕竟都还在位置上呢，狐朋狗友的多了去了，谁不愿意随这个礼？唉，可惜，白放着都糟蹋了，你真看上什么了，别客气，只管拿走！”
田瑶瑶看着房间里大堆还没拆开的礼盒，和一些已经就位的奢侈摆设，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哇～～～结婚真是赚钱的买卖。”
“想什么呢，那不是联姻吗，送礼的能在我爸跟前挂个名，那都是有赚头的，你以为他们做亏本生意？”谢薇不屑地说，用短靴踢散地上的礼盒，“当时的礼单我也没仔细看，一直都我爸的秘书管着，就扫了那么几眼，你要不着急呢，就留下慢慢拆，这里面，什么清朝的盆儿，明朝的罐儿，民国的翡翠镯子钻石项链儿，多了去了，哦，你是不是喜欢现代的？那屋子里有，爱马仕，迪奥，卡地亚，蒂凡尼……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都有几百颗了，够你拿回家串帘子玩儿的。”
她豪爽地说着，又点了一根烟，一边夹在手里一边往下一个房间走，开门的时候，窗外的光线正浓烈，迎面直直地照进来，两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田瑶瑶视野还没清晰的时候，就大概看到了房间里的摆设，这间和刚才那几间漫不经心堆满了礼物的不同，是一个钻石型的小阳光居室，可能以后会成为女主人喝茶和闺蜜聊天的地方，但如今却是空空荡荡。
也不能说是空空荡荡，毕竟在地板中央，还有着唯一的一件装饰物。
一件穿在人台上的，精致华美，白色拖尾如同水波泄地一般轻薄透明，柔软的蕾丝边像花瓣一样层层叠叠地盛开着，仿佛会在某一天的某一刻，衬托着一位姑娘走上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开启婚姻之路的……
婚纱。
“这……这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她喃喃地说，努力装出没有异常的样子，“薇薇我们去下一间吧。”
谢薇没有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件婚纱，脸色一点点地白了，手指头在颤抖着，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也毫不在乎。
“薇薇？薇薇！”田瑶瑶抓着她的胳膊，却不敢大声喊，怕惊动了她，只能小声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薇手上的烟都快烧完了，她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硬把涌满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没事，我没事。”她把烟头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拿过一边博物架上的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小瓶，粗鲁地直接丢了进去。
她一转头看到田瑶瑶担心的小脸，露出笑容说：“都过去了，现在人家都当爸爸了不是吗？我还有什么可想的呢？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会慢慢忘记的，当然了，这件婚纱你就别要了，不吉利，太晦气了，哪天我找人一把火烧了完事。你要是喜欢……这个款式的话，我介绍设计师给你啊？其实也不用迷信国外的大牌，国内的设计师也有几个不错的，不过你要是真的喜欢洋货呢，我也可以在美国给你找一找……放心，我认识人，那边姐地头熟……”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最后近乎是失神地呓语了一句：“我就是不太明白……”
田瑶瑶当机立断，一手把她往外推了一步，然后抬手把房门关上。
把那件雪白的，纯洁的，曾经寄托着谢薇对婚姻畅想，对未来憧憬的昂贵婚纱，彻底地隔绝在了视线之外。
“别这样，薇薇，不值得的。”她低声劝道。
“你说的对，不值得。就是这三个字！”谢薇咬紧牙关说着，“婚纱嘛，这次穿不了下次穿，或者这辈子都穿不上，也没什么可惜的，最重要我过得开心，过得舒服就好了，他不肯委屈，我还不肯委屈自己呢。”
她抬手一捋头发，振作精神，重新拉着田瑶瑶往下一间进发：“走！看别的去！”
因为今天是田瑶瑶回高家吃饭的日子，所以等她们从别墅回来，谢薇就顺道送她去了高家。
下车的时候田瑶瑶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故作警惕地说：“我标好的东西，你记得给我留着呀，别回头又送给别人了。”
“切！”谢薇嗤之以鼻，一只手不耐烦地拍着方向盘，“烦死了，要不然我干脆把别墅钥匙给你？反正我过完元旦就得走，春节也不回来过的。”
“那我可不敢。”田瑶瑶做了个鬼脸，“别人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
她打开车门，回身对谢薇挥手拜拜，谢薇却降下车窗，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啦？”田瑶瑶弯身，耐心地问。
谢薇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笑容：“田瑶瑶，你一定要作死地幸福啊，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去！”田瑶瑶故意板起脸，“你才多大呀，23岁就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人生上，是没有前途的，我去找我的幸福去了，你也要加油哦！”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轻快地蹦达着进了小区。
今晚高家保姆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砂锅，是用清鸡汤炖的菜心，嫩黄的娃娃菜只取中间大拇指长的部分，浸在热汤里，菜帮都变成了透明的，如上好的玉石一般，田瑶瑶盯着自己碗里的看，就想起谢薇那一大屋子的宝藏来。
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疯狂地滋长着，不可抑制，她用尽全部理智去压住这个诱人又大胆的念头，激动得脸色忽白忽红，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都发白，却始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很快让这个疯狂的计划就充满了整个大脑。
“瑶瑶怎么啦？”乔志华问了一句，“是不是这个汤不合胃口？”
高桅东也停下勺子看她的脸色：“冬天就该吃得清淡一点儿，成天大鱼大肉的那多油腻，有点蔬菜才是养生之道，唉，你小孩子也不懂，小王？等下冰箱里那盒对虾让小田带回去。”
田欣刚答应一声，田瑶瑶就抬起头，犹豫着说：“爸，谢薇明天在家开爬梯，我去玩一个晚上。”
“谢薇？谁啊？又是你那群狐朋狗友？”高桅东皱着眉头，一听就不大高兴，“不许去！你不是跟小萧谈恋爱谈的都跟他们一刀两段了吗？现在他一不在北京你就跑出去花天酒地可不行！哭着喊着收了心要结婚的是你，现在就耐不住了？不行不行。”
今天高诩陪肖蓓回娘家吃饭去了，饭桌上就剩下他们几个人，田欣自然不敢插嘴，倒还是乔志华搭了一句：“谢薇？就是老谢家那女儿吧？跟岑家联姻又没成的那个？”
“对对，就是她！”田瑶瑶一句谎话出了口，剩下的都好说了，非常流利自然地编着，“不是为了这事去美国读书避风头了吗，我们都多半年不见了，这次她回来过完元旦就又回去，邀请我过去玩，我不去不好意思的，显得我们家也跟红顶白一样。”
“咄！”高桅东竖起眉毛，“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闹什么政治斗争嘛。”
乔志华也跟着劝了一句：“她既然回来了，你们是朋友，去她家玩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要搞什么‘大爬梯’就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姑娘们，个个都疯丫头，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场的。”
“哪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爸我跟你实说了吧，就是一些当年结婚时候准备的东西，她现在不想要了，要腾房子，叫我们几个过去做苦力呢，该扔的扔，该送的送，能捐的都捐了，还能混个慈善名声呢。”
“哎呦。”乔志华半开玩笑地说，“这是捡洋落去了？瑶瑶，不是我说你，你也争点气好不好，什么好东西人家给你你就要？怕你爸爸亏了你怎么的？”
“我要什么要呀，我要什么爸爸不给我买呀，我就是……去安慰安慰她呗，这种事又不是吃喝玩乐，她哪叫得动几个人，我要是再不去，更冷清了。”
高桅东的脸色倒是缓和下来，点着头说：“那事啊，我想起来了，是岑家做的不地道，谢家的姑娘也是挺无辜的，好吧，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去玩一晚上吧，就当你们都散散心，可不许胡闹，也不许拿人家东西。”
“谢谢爸爸！”田瑶瑶快乐地说，隔空做了个飞吻，“爸爸最好了！”
“行了！这下没心事了？还不赶紧吃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