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_一百一十章

萧秋南忽然有点可怜起夏叶来了。

看到田瑶瑶激动得满脸红光的样子,他不得不坐直身子,给她浇一盆理智的冷水:“小姐,我们现在不是在拍金陵十三钗,不是说填一个进去,就能换一个出来的,人家有钱人过生日,嘉宾不嫌多,再说了,夏叶一个人,也只能换一个啊,你把覃远换出来了,我怎么办?”

田瑶瑶睥睨地看着他:“我管你去死。”

“喂!”萧秋南抗议道。

田瑶瑶不理会他的抗议,似乎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满脸高兴起来,轻快地说:“那这样就只剩下细节问题了,你说,我是直接开口告诉他这件事呢?还是拐弯抹角通过别的人让他知道,然后让他自己去争取机会呢?后者的话主动权在他手里,不算我利用他……但变数太大了,万一他听不懂,或者不想去争取怎么办?前者的话……我就要跟他面对面谈判,这也不好……”

“喂!”萧秋南忍无可忍,用力叫醒她。

田瑶瑶一偏头,凶狠地看着他:“干嘛?我在思考问题呢!你咋还不滚去睡觉?别打扰我!”

“夏叶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萧秋南平了平气,力图跟她认真地谈谈,“他接近你的目的不良,不主要是为了……泡你,其实那天窦志强暗示过了,他后面有金主,包养了也说不定,于是要捧红他,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想给他找个白富美小姐,正式结婚,第一可以在社交场合上得到足够的助力,第二可以掩人耳目,对粉丝,对大众,都有个交代。”

他加重了语气:“你差点上了当,现在你等于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去祸害别的女孩子,你觉得,这样对吗?”

“我不管!”田瑶瑶气急败坏地说,“是我要去祸害她吗?是她自己多事啊!本来大家一码归一码,井水不犯河水,管她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她!我吃饱了撑的去唆使一个拆白党去搞她,这不是她自己要开生日晚会吗?不是她爹妈到处找明星给她撑场子吗?这不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吗?!那我成全她!”

萧秋南静静地看着她,璀璨星眸里含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并没有谴责的意思,但似乎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让她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那股要入魔一般的疯狂劲头在这样的目光中慢慢消散了,她又恢复到原来的理智思维了。

“对不起……”田瑶瑶咬着嘴唇,飞快地说了一句,“这样是不对的。”

她颓然倒在沙发上,叹息道:“她也就是个被父母娇惯的小姑娘而已,有钱又不是她的错。我要是这么做,的确太过分了。”

她摊开手脚,呻吟了一声:“那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是真不想覃远去参加这种场合,我都是把他捧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不舍得用钱这么俗的东西去糟蹋他……其实我也要过生日啊!我也可以有大场面啊,但是一想到,要借这个理由,迫使他来应酬我,咦~~~~不行不行!那样的话我恨不得自己抽死自己!”

“你想多了吧?”萧秋南忍不住说,“也就是一个普通应酬。”

田瑶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就打倒了他:“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萧秋南也豁出去了,大声刺激她,“我要去,覃远也要去,谁也逃不掉!你别光想着怎么把覃远给摘出来,有本事你把这件事给搅黄了啊!”

他胜利地看着田瑶瑶,等着看她莫可奈何的样子。

田瑶瑶咬着牙,抬起手指着他,颤巍巍地点了两下:“你还真别看不起我……”

说着,她一甩头发,骄傲地回了房间。

萧秋南坐在原地,看着她砰地一声关上门,慢慢地,笑了起来。

笑声愉悦,在客厅里低低回荡。

田瑶瑶,果然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娇贵,刁蛮,勇往直前,恪守原则,纵使激动,却并不疯狂。

多好。

北京的八月,暑气已经开始消散,桑拿天也少了,高桅东年纪大了,并不爱吹空调,晚上坐在客厅里,四门大开,自然风徐徐地吹来,带着外面大院里花木的清香,倒也挺舒服自在的。

高桅东就是这个脾气,心里不管怎样,嘴上还是要挑剔两句,保姆给他端上切好的西瓜,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沉吟着说:“没意思,也不知道,瑶瑶那孩子在杭州怎样了。”

乔志华坐在一边,拿着份杂志在看,头也不抬地说:“横店,在横店,说了几次了,都记不住,是不是你觉得浙江只有一个杭州啊?果然是在北京久了,都不知道外地长什么样子了。”

“胡说!”高桅东自觉没了面子,眼睛一瞪说,“我怎么不知道?当年串联的时候,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乔志华嗤之以鼻:“那也不算什么光辉历史,就别提了,小心有人给你翻旧账。”

她翻了一页杂志,漫不经心地说:“下午,瑶瑶给你打电话了吧?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高桅东回忆了一下,“就说过得不错,都挺好的,她暂时不能回来了,打电话来问候一声,哎,这孩子是懂事了,以前就在北京放在眼皮子底下,除了闯祸,要钱,有目的那种,一年也不往家里打一个电话啊。”

乔志华吭地笑了一声,合上杂志:“你怎么知道她这次没有目的?”

高桅东愣了愣:“什么目的?电话里没说啊?”

乔志华不说话,揶揄地看着他,高桅东又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不得要领,恼火地一挥手:“算了算了,你们女人哪,个个都是小心眼,有什么话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我哪有这个心思猜,不说拉倒!”

“你女儿啊,长大了,有脑子了。”乔志华继续捡起杂志翻阅,“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吧,就开始动小心思了……哎,这性子啊,随了她妈,小家子气,争锋吃醋,别苗头,上不得台面。”

她嘴里说的刻薄,脸上却带着可以说是慈祥的笑意,看高桅东还是一脸茫然,索性直接挑明:“小田下午也给我打电话了,话里话外呢,就是替女儿抱屈,说‘人家女儿过十八岁生日,都大操大办的,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想多大场面就多大场面,想请什么明星来捧场就请什么明星,瑶瑶多可怜,十八岁就这么悄没声地过去了,不过也没办法呀,人家是正牌大小姐,走到哪里都跟亲爹一个姓的,瑶瑶就没这个福气喽。’”

她翘着兰花指,把田欣那又委屈又挑拨的神韵学了个十足,高桅东看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忽然也玩起了外室这一套手段,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急忙说:“别学了!她就是那个样子,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啊,你不就喜欢她这个样子?”乔志华嗤笑了一声。

高桅东皱眉琢磨了一会儿,只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挺生气来着,仿佛是田瑶瑶又闯了什么祸……但是到底年纪大了,记性差,具体想不出是什么。

时隔一年,女儿又不在北京,去了山远水远的浙江,想见面都只能在手机视频里,那一颗慈父的心肠就发作得十分厉害起来,至于去年想都想不起来的小小闯祸,那就干脆别想了吧。

一想到女儿的十八岁生日过得很草率,他也难得愧疚起来,却不肯承认,气呼呼地说:“哼,怪不得这么好心打电话问候我,无非就是要钱,要礼物,十九岁,零不零,整不整的,过什么生日!要什么东西!纯粹是惯的毛病!”

说着,他起身去拿固定电话:“我得问问刘秘书,给瑶瑶准备的房子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也没消息,这些人啊,磨洋工!”

“哎哎!八点多了,下班了,你打电话给谁啊!人家就没个私人时间?”乔志华赶紧叫住他,嗔怪地说,“你就根本不知道瑶瑶的目的,她想要的是什么。”

看到高桅东又要争辩,她也懒的兜圈子,一语道破:“她是要跟人别苗头!你准备再多的房子车子有什么用?她现在是吃醋了啊,不把这口气给她出了,她回来也得搅得你不得安宁。”

高桅东勃然大怒:“我就说吧!那个姓萧的小子长得太好看了,不能要!男人嘛!稳重踏实就好,这么帅有什么用!看吧,果然在外面招蜂引蝶了吧?她居然还吃醋?以她那个脾气应该当面一巴掌扇过去才对啊……对方什么来头!?”

“哎呀不是不是。”乔志华连连摆手,一口气给他说完,“就是浙江一个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最近要过十八岁生日,在上海定了大酒店花园宴会厅,搞得很隆重,还请了很多明星捧场,瑶瑶就在横店嘛,她知道这事了,不高兴了,打电话回来告状了,嗯,就是这么个事,你看着办吧。”

“胡闹!”高桅东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震得装西瓜的盘子乱跳,拧起浓眉骂道,“这都是……哪里的歪风邪气?互相攀比!从小没人告诉她别人吃东西不要盯着看吗?!现在她这是要疯啊?哦,她自己没有生日会,就不许别人开生日会?那人家爹妈有钱,愿意给女儿开,她管得着吗?还告状!别人家女儿的事,我……我他妈管得着吗?!”

他气得埋怨了乔志华一句:“你也不好好教教她,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乔志华慢慢地说:“要我说,这也不能怪她,有那样一个妈……”

她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高桅东,和缓地劝道:“瑶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在北京的时候好歹有你的大旗罩着,走到哪里有的是人捧着她,有人不捧她,她也敢一巴掌扇过去,反正有你罩着嘛,现在可惨喽,出了北京城,到了浙江上海了,山高皇帝远,两眼一抹黑,她又不姓高,哪里还有人认得她是高家女儿,就当是个普通人呢,你的大旗在那边也施展不开,没人卖她面子,这不,她又看着别人家的女儿烈火烹油,繁花着锦,心里难免有点歪心思,她自己也知道不占理啊,所以可怜巴巴地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抱怨两句,要是从前,喝!那还了得,早就直接一上来就噼里啪啦告状了。”

说完,她摇头笑道:“出去一趟,还真是磨了脾气了,也算是件好事。”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高桅东,他沉着脸坐了一会儿,发狠地说:“这事我还就真要管了!”

乔志华佯装意外地转头看他,高桅东迎着她的目光,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女儿十八岁没办生日会,谁女儿也别他妈想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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