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取钱

暮色渐深,明月高悬。

许平安拿着工具,偷偷的离开了徐府,来到了事先踩点的附近。

他先是换上一身自制的夜行衣,又用黑布蒙上了面,随后拿出爪钩,晃动了两下,朝着高墙方向甩了出去。

只听‘咔嚓’一声,爪钩抓住了高墙,许平安用力拉了拉。

见还算稳固,他两脚蹬着墙面,两只手努力的拽着绳子往上爬,使出了浑身力气,这才上了墙。

“早知道爬墙这么费力,我就多就锻炼身体了!”

许平安坐在在高墙上,抹了一把汗,收起爪钩,然后再用爪钩固定在另一边,顺着绳索爬下去。

花了几分钟,许平安这才翻过了院墙,进入了杨府。

借着月光,许平安小小心翼翼,打量起四周,只见周边杂草聪生,蚊蝇嗡嗡飞舞,显得荒芜。

他抬眼望去,远处的房屋门窗破损,大门敞开,里面的桌椅茶几,东倒西歪,显然被人翻了个遍。

杨宪曾经是高官,这个庭院非常的大,一个人搜寻,如果要找其他的地方可能要多花费点时间,但要找茅房却不用。

一来,大户人家是讲究风水的,位置比较固定。

二来,众所周知茅房很臭,要找茅房只要用鼻子闻,哪里臭,就往哪里找,很快就能找到。

靠着一双鼻子,许平安就找到了茅房。

这茅房很大勒死公共厕所,不仅分男女,而且还分隔间,可以供众多的家丁仆人上厕所。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许平安左右看了两眼,见四周无人,吹亮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茅房,在寂静的夜里额外的显眼。

许平安记着杨宪的话‘从左边往右数,第三个茅厕,横着数三块砖,竖着数第七块砖。’

许平安捂住鼻子,来到了第三个坑位前,小心的推开厕门,用火折子照亮了四周。

这两边则是用木板做的隔间,对面则是墙,脚下的则是坑位。

说是坑位,也就是两根结实竖着的木头,用来供两只脚踩的,中间则是留给排泄的空隙,木头下面则是一个大粪坑。

不用想,这东西一定藏在了那唯一的墙上。

许平安小心的踩了上去,只听脚下木头传来咯吱一声,这不会掉下去吧?

他赶忙小心的扶助了两边,索性,没有其他异响,这才蹲了下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火折子照亮墙壁,横着的第三块,竖着的第七块。

“找到了!”

许平安摸到了这块砖,敲了敲,果然声音和其他砖不同,用力按住一头,砖的另一头翘了起来。

许平安长舒了口气,两只手发力,随着一点点的被拽了出来,青灰色的石灰不断地掉落。

这块砖暴露出本来的模样——一个比砖小一些的木盒子出现在了眼前。

“这么大的盒子,少说也装好几万两的宝钞了。”

许平安满脸的兴奋,顺着盒子一推,展露在眼前的竟然是本卷起来的书。

他看着这情景,有些傻眼,心想或许宝钞在小册子下面,但拿开一看,下面还是一本卷起来的书。

许平安翻找了一遍,一共就两本卷起来的书,以及一个盒子,至于宝钞半张走没找到。

杨宪这混蛋,居然骗我!!

许平安很是生气,心想要不是你坟埋的太远,非得在你坟前怒骂一顿。

不过,杨宪把这东西藏这么深,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

许平安打开了两本书,翻开了第一页,借着火光打量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某某某年,购买良驹十匹。

买马的账本?这是什么鬼啊?

他很是不解的翻开了另外一本,这本则记录着某某某年,购买煤矿千斤,某某某年购买铁矿千斤。

这看起来就是两本账本,一本记着买马,另一本记着买煤矿和铁矿。

靠!这账本有什么用?还藏这么深??

许平安很是生气,自己费劲力气就得到了这玩意?

等等,他脑海中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煤矿,铁矿,在加上马匹,这煤铁能够锻造兵器,配上马匹。

这不是造兵,买马?···这是想干啥啊??

造反?

单独的经营或许没那么大的嫌疑,但放在一起就很难不让联想道造反这两个字。

许平安回想杨宪死的那晚,此刻细细的想来也有问题。

他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后来杨宪许诺给自己的钱时候,则是让自己去刘伯温那里领赏。

当时自己觉得是空头支票,所以没同意,他这才说出茅厕的位置。

现在想想,出手这么大方的人显然是不在乎钱的,但却后来才说出藏钱的茅房,这显然有些矛盾。

除此外,杨宪怒骂李文忠奸贼,享着圣恩,暗地里却阴谋造反的时候,李文忠的表现也有些心虚。

现在想来,这很有问题。

但这造反的是谁呢?

徐平安翻了翻账本,上面却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

但不难想像。

这位大人物暗中在浙东招兵买马,不曾想身为校检的杨宪暗中监督李文忠,顺着李文忠查到了蛛丝马迹。

但牵扯到了大人物,事关重大,杨宪也十分犹豫。

果然,没过多久,不等他上报,这位大人物乘着两党斗争,假借胡惟庸的手将杨宪除之后快。

杨宪为了家人有一条活路,选择便将事情瞒了下来。

之所以最后告诉自己,大概想着自己在送血书的时候就会死,因此告诉一个死人其实也无所谓?

而后,陈宁动用死士过后,金陵城加强了护卫,牢狱经过下毒的事后,这牢房更是重点防护。

在这种情况下,杨宪的尸体依然被烧掉了,这其中也不难看出,这其中也有大人物的手笔。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这杨宪的死看似是党争中被胡惟庸杀掉的。

但其实,却是他查李文忠发现了有位大人物造反,还没等他上报朱元璋,就被这位大人物借胡惟庸的手杀掉的。

只是这暗中造反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啊!?

许平安思索了良久,只想到李文忠。

这李文忠从一开始再到杨宪的死都在整个事件中。

即便不是他,他也一定是个知情人,只是他身为朱元璋的养子,不可能有人敢去审问他,所以压根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嗨,自己想这么多个干什么,关我毛事啊!

只是···自己的钱啊!

想到此,许平安露出一张苦瓜脸,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糟老头子,死了还坑我!!

不管了,先将这东西装好,放回去,就当自己从没有来过,管他谁造反了,爱谁谁。

许平安心里想着,手忙脚乱的将两本书卷好,正努力的盖上盖子。

正在这时,寂静的厕所传来了脚步声,许平安陡然一惊。

杨宪虽然死了,但账本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这位大人物绝不能留下这个后患,于是派了人一直守在杨府寻找,那府里出现的盗贼多半也是他们引起的动静。

结果,好死不死,自己来厕所取钱,还点了火,直接把他们给吸引过来了。

想至此,他赶忙吹熄了火折子,将这东西塞在了后腰,心里十分的慌张,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但摸索了半天,只摸索出来了一把小匕首。

许平安以为只是来取钱,没什么危险,谁能想到会出这事呢?

这···真是世事无常。

而此时,坑位外,一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正缓缓逼近。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不然就死定了。

许平安满头大汗,思绪急转了起来,同时目光不断的打量起了四周,寻找可以逃的地方,但除了粪瓢,粪坑一无所获,总不能跳粪坑游走吧!

正在这时,黑衣人的脚步停在了厕门外,直接将许平安给堵住了。

许平安蹲着,满头大汗,他只得双手举着匕首,心想着要是对方要是开门,就先发制人,趁他反应不及直接刺死他。

谁知,那人脚步停了下来,低声的质问道:“不是说过不许点灯么?你活的不耐烦了?”

许平安听着一愣,这是···这是把自己当做上厕所的自己人了?

这么一来,自己可以混入其中?

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行,自己不会武功,这要是混进去了,对方点数,或者展示武功,那不得当场暴露

还是得想个安全的办法把这黑衣人给干掉。

许平安眼瞅着一旁的粪瓢,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一手抄起粪瓢,小心的伸了下去,满脸嫌弃的舀起了一瓢满满的金汁,又装作生气的声音说道。

“刚才一下子没看清就踩着屎了,满鞋子都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随地乱拉的,真是气死个人。”

听着许平安的抱怨,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不看着点这能怪谁?”

见对方没有怀疑,许平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装作锤头丧气道:“哎嘿不说了,对了,你有没有带草纸啊!”

黑衣人将许平安当成了自己人,下意识的找起了草纸,随口反问道:“草纸,兄弟你上茅房不带草纸么?”

“还不是那混蛋,这脚上这么多,我带的哪里够用啊!”

许平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左手拿着匕首,一端架在腋下,一端用右手粪瓢。

只待他伸手给草纸的那一刻,先出其不意给他来个金汁盖脸,然后乘其不备一匕首刺死他,再堂而皇之的扮成他们自己人走出去。

黑衣人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人真是麻烦,又是踩翔,又是没带草纸。

“找到了,给”

说罢,他身体又走近了两步,嗅着鼻子,一手将草纸递过了厕门,浑然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许平安眼看着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便知道时机已到。

就是现在。

许平安猛然站起,使出浑身的利器,抡起满瓢的金汁,直接朝着黑衣人的脸上盖去。

那黑衣人右手还拿着草纸,满脸的迷茫的不明白为什么许平安站了起来。

只见金汁连汤带料一同泼洒了开来,黑衣人眼睛瞪大,连忙想要抵挡,但右手却还抓着草纸,慌乱时即便他想躲。

但这可是液体,哪能躲的开,下一刻,金汁连汤带料,撒了他满脸都是,眼睛顿时就睁不开了,同时一股作呕的味道传遍开来。

“啊”他惨叫了一声,此刻这哪里还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他当即抽出了长刀,因为眼睛睁不开,只能凭着感觉朝着许平安的方向挥舞了起来,希望能够阻拦许平安,同时想要开口大喊,但一张嘴粪水就从面往嘴里流,只得左手不停地擦拭眼睛。

许平安本想拿着匕首上前去补刀,但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抽刀就乱挥,这要是上去,怕不是要被乱刀砍死。

眼看着对方在擦眼睛,许平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抄起了粪瓢,使出浑身力气,横扫者朝黑衣人的脑袋打去。

只听“砰”的一声,这一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黑衣人的脑袋上,他脑袋嗡的一声,顿时头晕目眩,耳鸣不已。

他却反手一刀,只听‘呲’的一声将粪瓢给砍断了,留给了许平安半截长棍。

他挨了许平安浑身力气的砸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去,左手也顾不得擦眼睛了,而是下意识的想要扶住什么,保持身体平衡。

但他扶助的却是朝着内开的厕门,只听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他脚步踉跄着进了厕所。

许平安心有余悸的看着半截长棍,心想要是自己上去,怕不是要被砍了一截。

当即心也发狠,趁他病,要他命,抄起手里的半截长棍,来到旁边的坑位,隔得老远拿着棍子就直接对着他一个乱戳。

“看我搅屎棍法,我戳,我戳···”

一连戳了好几下,许平安满头大汗,那人惨叫着,却依旧活蹦乱跳的挥舞着刀。

黑衣人此刻眼睛依然朦胧,看不太清,再加上受击打,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被打死,此时也顾不上脸上的金汁,只得大喊道。

“有敌人!有敌人!!”

许平安见他大喊,此刻也急了,下手更重了。

只是这黑衣人和小强一样,木棍戳了半天愣是没死,反倒是被砍的越来越短,但许平安又不敢换上匕首和他近战。

许平安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等其他人来,自己恐怕要被活捉。

忽的,那黑衣人在坑位躲避时,一脚踩进了坑位的缝隙,半边身体动弹不得。

许平安眼睛一亮,拿起木棍往黑衣人踩着的那根木头缝隙一翘,那木头瞬间被翘起。

黑衣人脚步不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打了一个趔趄。

许平安再度发力,木头瞬间被翘起,黑衣人瞬间两脚踏空,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倒去。

但后边是一堵墙,黑衣人后仰着撞到墙,两手胡乱的扒拉着,却无处借力,直直的朝着脚下的粪坑落下。

只听‘噗通’一声,黑衣人坠落粪坑,溅起一阵恶臭。

此刻他知道自己掉进粪坑了,只得双手不断地划着避免自己被淹死,同时却嘶声大喊着:“救命,救命···咕噜咕噜···”

许平安见他还不停歇,只得抄起长棍,透过坑位,朝着他的脑袋打去,一遍打一遍骂道:“还叫,还叫,看我搅屎棍法,我打我打···”

黑衣人在金汁中沉浮,双手都尽力保持上浮,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脑袋一连挨了好几棍,许平安有用的是全力,黑衣人终于是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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