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胎教无非就是那些诗词歌赋风雅颂,萧绝私以为,那些东西对自家的女霸王只有催眠的作用。
胎教……
还真不一定有撒用。
相比起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那学渣小媳妇儿最爱的还是全武行。
不过既确定那混元丹服下不会对母体与孩儿造成伤害,萧绝便也放心了。
早熟无非就是早生灵智,早生修炼,倒也没什么坏处。
当夜,大帝爷放过了老棒槌,回到自个儿屋内。
见青衣已睡得四仰八叉,霸占了整张床,替她掖好被角,把蹬在外间的小腿塞回被子里。
自己默默到边上的软塌躺着,合衣歇下。
本来地位就卑微,现在媳妇儿怀孕后,卑微的连床都没的睡了。
是夜,万籁俱寂。
另一边院子里,却有人尚未眠。
司臣坐在回廊的台阶处,盯着对面的屋子,这几天他都以鬼身在游荡,没有回到肥猫的身体中。
那间屋子里,关押着苍术。
那日过后他未再私下与苍术见过面,只是一直守在外间,他担心自己独自一人时,会控制不住,杀了那家伙。
思绪有些绵长,司臣脑海里浮现出来两张许久未曾想起的面容。
姆妈……
阿雅……
司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她们现在又是何等模样……
他想着想着,眉头却又皱紧。
还活着又如何,她们早已不是原本的她们……
巫族早在四千年前的那一个魔窟中就全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群披着巫族皮囊的怪物罢了。
忽然间,一股油香传来。
司臣睁开眼,看到了一条小鱼干。
“张嘴。”桃香手捻着小鱼干,娇蛮的看着他。
司臣讷讷的张开嘴,桃香顺势把鱼干往他嘴里一塞,然后将装着鱼干的食盆往他手上一放。
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过去点,给我挪点位。”
司臣抱着食盆往边上挪了点,眼巴巴瞅着自个儿饲主。
“你怎么来了?”
桃香坐在边上,拿着手绢擦指上的油星,娇哼道:“有只野猫夜不归屋,我就出来寻寻咯,省的又去池塘里偷鲤鱼吃。”
这话说的……
司臣面上悻悻,他晓得那亦双也到王府了,都刻意避着没露面呢。
“那鲤鱼又干又柴火,猫才不喜欢呢。”他小声嘀咕着。
桃香拿眼角睨着他,哼了两声。
“那猫喜欢什么?”
司臣抱紧了食盆,“小鱼干啊……”
桃香杏眼一瞪,“鱼干鱼干!你就知道吃!肥的和猪似的!”
司臣委屈,“猫身肥,我鬼身又不肥!”他抱着食盆站起来,“你瞅,我比你腰细!”
若是恶婆娘在场,定是一脚过去了。
这是什么直男蠢鬼。
桃香翻了个白眼,嫌弃的瞅着他,“饲主你不喜欢?”
司臣眨了眨眼,捧着食盆蹲回她身边,开口道:“当然不喜欢。”
桃香柳眉一竖,有点恼了。
结果司臣头一偏,靠在她肩膀上,闷声道:“光是喜欢哪够啊,饲主得宠着爱着巴结着,万一又去找别的猫了,怎么办?”
桃香闻言怔了一下,唇角勾了勾,小声道:“只有你这一只肥猫猫,哪有别的。”
司臣没说话,拿着小鱼干慢慢嚼着。
夜色静谧。
桃香一动不敢动,司臣的头就枕在她的肩膀上。
关于司臣的过往,她已然听说了。
但这些天,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依旧如往常那般。
肥猫猫他应该很累吧。
桃香垂眸想着,太深的道理她不明白,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帮上司臣什么忙,唯一会做的,就只有他喜欢吃的那些小鱼干。
“肥猫猫,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司臣闷闷的声音传来。
桃香噘着嘴,心道:哪有睡着了还会回应人的。
她余光看着已经空空如也了的食盆,小脸上泛起几分红意,轻声道:
“你是猫,累了饿了喵喵叫就对了,又没什么丢脸的。”
“别的我不会,但是炸小鱼干我拿手啊。”
“我……给你炸一辈子小鱼干也是可以的。”
司臣身子微微一僵,他掀开眼眸,看不到此刻身边女孩儿的面容,却能听到那一声声砰砰砰如鹿撞的心跳。
胸臆中的烦躁忽然淡去了七分,司臣眸光渐渐软化下来。
脑袋顺着她的肩膀滑落,枕在了她的膝上。
桃香身子颤了一下,看着他闭着眼的睡容,小脸红了一片。
“肥猫猫,你变回猫好不好。”
“嗯?”
“你现在是男人。”
司臣:“……”
“我变成猫也是男人,你不还搂着我睡觉吗?”
桃香噘着嘴,心道:那会儿又不一样,你变成猫后傻乎乎的,可不会让人心跳的这么厉害。
司臣说着又往她身上靠近了点,偏头看着她,问道:“做你的猫,也做你的男人,不好吗?”
嗖——
桃香整张脸涨的通红。
夜色下,两道身影亲密依偎,暖了心,浓了情。
很多时候,陪伴,便是世上最有效的良药。
黯然神伤时,无须多的宽慰,只要你在,便好。
……
淡雪收拾着厨房,桃香那丫头就知道炸鱼哄猫,这些烂摊子全都丢给了她。
刚刚忙活完,擦手走出小厨房,淡雪就看到了长廊尽头那道高大的身影。
美目微微一闪,她走了过去。
见她走过来,云州身子僵成了铁板,下意识转身想躲,结果背后是一堵墙,整个人嘭的一下撞在墙上。
“噗——”
女子的笑声从后传来。
云州捂着头,悻悻的转过身,俊脸上几分难为情。
他面容硬朗,五官属于极具男人味的那种阳刚线条,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算不得美男子,却也俊朗英气。
只是此刻,却窘迫脸红的像个毛头小伙子。
“呆子。”淡雪嘀咕了一句,一步步朝他走近。
已至近前,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云州不得不朝后退,整个人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女子,却局促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守着我做什么?”淡雪仰头笑望着他。
云州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淡雪拿过一看,不由莞尔。
雪花膏。
这不是女儿家擦面擦手用的吗?
“他、他们说……人间的女孩儿都喜欢用、用这个……”云州结结巴巴道。
淡雪忍着笑意,“你可是冥府大将,这般小气,就用这样一个物件糊弄姑娘?”
“不不不!”云州赶紧摇头,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却见那短刀通体漆黑,淡雪接过之后只觉一股寒意窜过全身,短刀上更涌着一股蓬勃的力量。
“这是我早年立下战功,王上所赐的罗刹短刀,可破神族防御,绞杀神魂。”
“我……我想送给你防身用,以、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你扎死他……”
淡雪眼看着他那紧张局促的样子,笑意盈上眼底。
将短刀和雪花膏收好后,抬头看着云州,“那我也送你点回礼好了。”
云州赶紧摆手,“不不不、不用……”
“你不要都不行。”
淡雪捂住他的双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在云州震惊错愕的目光下,她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一啄。
“呆子。”
“你不好意思说,那便我主动好了。”
“云州,我淡雪喜欢你。”
此夜,清风伴月。
人间,各处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