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能够做些什么呢?渣男会选择在大热天破个瓜尝尝,体验一点一点被掏空的甜蜜;闲鱼不会想着翻身,他们会摆好姿势,安安静静地等待;花欣想按部就班,但小鹿回了一趟自己家,马上又兴冲冲地来寻他了。
“大萝卜,我们去看诗和远方呀?”
花欣确实说过,等他拿了驾照,就要带小鹿、风雅女士自驾,看诗和远方。只是,一天时间似乎去不了很远的远方。
“你想去哪?”
花欣不想食言,试探着问道。如果太远的话,他就会说刚拿驾照,还上不了高速。
“我们去祝融峰好不好?”
小鹿有点不好意思,弱弱地,满是期待地看着大萝卜。
“你外公、外婆家?”
“嗯哪,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景色怡人,号称第三小洞天,是修真证道,白日飞升的最佳场所!”
小鹿手舞足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别说,花欣就吃这一套,默默地将准备好的说辞,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道教洞天福地的说法,应该不是空穴来风。麓山虽然也属于南山,但南山七十二峰的核心是祝融峰,说不定灵气更加浓郁?”
他有一点动心,但还是回了一句。
“鹿叔、云姨去不去?”
“他们去干什么?他们要工作呀!”
小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弄得花欣都不好意思喊风雅女士了,当然,他爸日理万机,根本没时间!
“我们两个去?你不怕我半路把你卖了?”
“小鹿都还没吃大萝卜,大萝卜怎么舍得卖小鹿呢?”
“你不是不爱吃青菜吗?”
“大萝卜不是青菜,它是土人参!”
望着理直气壮的小鹿,花欣突然有种无力感。算了吧,这么傻的女生,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呢?确定不是私奔就可以了。
“云姨知道吗?”
“嗯,知道呀!她刚才跟我说的,让我去看看外公、外婆,还说顺便让外公、外婆见见你!”
花欣不傻,他明白见长辈的深意。不过,见就见吧,反正见或不见,双方家里都默认了!
南山,连绵八百里,从麓山到“祝融峰”三百多里,驱车也就不到三个多小时。可惜花欣上不了高速,否则还会更快。
装好满满一车云裳、风雅给二老准备的礼物,在两位艺术家风轻云淡的叮嘱声里,大萝卜和小鹿驱车远遁,一路上不能无话,小鹿叽叽喳喳,但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不过,她似乎也不是真傻,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可爱的香水摆件、纸巾盒、水杯等小物件,放在合适的位置。又拿出大容量的u盘,上传了爱听的音乐。总之,车是大萝卜的,也是她的,但凡有不长眼的狐狸精上了车,都能看出名车有主!
“大萝卜。”
“嗯!”
“今年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有什么区别吗?中午去你家,晚上来我家不就可以了?”
“对哦,大萝卜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我还可以过两次年!”
小鹿像是幡然醒悟,眉目弯弯,嘴角含笑,带着些小阴谋得逞后的得意。花欣专心开车,也不在乎,
前往“祝融峰”的小路坑坑洼洼,摩托车、拖拉机发出比大g还凶猛的马达声,哒哒地驶过,连大g都要小心地退避三舍;土狗、叫鸡立在路中间,一副要寻死的模样,等着喇叭声响起,它们才惊慌失措地跑开;前面的小路上,农民伯伯扛着锄头,赶着老黄牛也上了马路,花欣使劲地按着喇叭,老农和老牛像是同时失聪了,看都懒得看一眼,自顾自地,慢慢悠悠地走着。
十八岁的小伙,哪里受得了这种慢节奏?花欣猛地一打方向盘,踩了一下刹车,“吱呀”一声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里。
“怎么了?”
见花欣面沉如水,小鹿察觉到了什么,又开始紧张起来。
“你的热力太旺盛了,我去买个瓜降火!”
路边的树荫下,撑着一顶破太阳伞,一个枯瘦黝黑的老农,守着一筐西瓜,一筐香瓜,拿着一顶草帽扇风。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瓜田。
“我也去!”
小鹿从包包里拿出“香奈儿”新款的钱包,也不等花欣反应,推开车门就往外跳。等她“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却没见花欣下车,还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想起花欣说过要在半路将她卖了,小鹿同学脑袋一片空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哗哗地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往下流,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看到勤劳的农民伯伯也要哭?这不像你的风格呀!”
发动机的声音没有停,鸡鸣狗叫的声音不时响起,摩托车马力十足地呼啸而去,拖拉机颤颤巍巍的样子像年迈的老农,但“哒哒哒”的声音中气十足。周围的环境是如此嘈杂,但花欣轻轻柔柔的声音,还是被小鹿清晰地捕捉到了。
“大……大萝卜,你没抛下我呀?”
俏脸上还挂着泪水,小鹿瞬间破涕为笑,仿佛被人施展了“治愈术”。
“有毛病吧?你就为这哭了?”
“那你为什么停了车又发动呀?我还以为你油门一踩就跑了!”
小鹿紧紧地抱着花欣的手臂,生怕他真的跑了。
“熄火了空调就关了呀,所以我又重新启动了!”
“就……就这样?”
“不然呢?你怎么这么傻呀?”
花欣没好气地帮小鹿擦眼泪,小鹿笑靥如花,闭目享受他的温柔,像乖巧的小猫。才不管什么傻不傻。如果傻一次,大萝卜就能温柔一点,小鹿同学宁愿天天当傻瓜。
可惜,花欣的注意力很快被西瓜和香瓜吸引。
“怎么卖的?”
干枯黝黑的老农,一直在旁边“吃瓜”,终于等到自己卖瓜了,他忍不住自夸。
“刚摘下来的沙地瓜,十块钱一个,你们随便挑,包甜,不甜不要钱!还有这个香瓜,又脆又甜,还很香,一块钱一个,挑十个我还送你们一个!”
老农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发音也不标准,但并不影响交流,至于他给的价格嘛,花欣虽然不懂行情,但这点钱就算掉地上,他都懒得捡,自然也无所谓会不会被宰。
“你给我搬两个西瓜,香瓜就十个吧!”
花欣懒得麻烦,不想自己挑,他直接打开车门,示意将西瓜放到后座座位下。
“小伙子,你的车还挺空的,能不能多买一些?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山上经常有野兽跑下来,好好的瓜田都被破坏了!”
老农一边搬瓜,一边征询花欣的意见,看起来忧心忡忡。
“这年头还有野兽?”
花欣有些好奇,以如今的环境,“春眠不觉晓”是常态,“处处闻啼鸟”绝对是奢望。鸟都见不到几只,就更别提野兽了。
“往年也就有山猫、黄鼠狼出没,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野猫、香獐都出现了,还狡猾得很,赶又赶不走,抓又抓不到!还有那些该死的鸟,时不时在瓜皮上凿个洞,稍不留神西瓜就烂了!”
说话间,老农已经搬了两个西瓜,拿了十一个香瓜,他不着急要钱,而是眼巴巴地望着花欣。
“算了,两百块钱,能装多少就装多少!”
花欣感觉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于是,十分大气地指着后座说道,小鹿也恢复了常态,麻利地掏出两张红票子,递到了老农手中。
老农大喜过望,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干劲十足地继续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