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楼寒屠扫了了一眼姜平通，鼻尖微微抽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揉揉鼻子说道：“姜...”
“姜平通。”姜平通失魂落魄的接过话题说道。
楼寒屠也不尴尬，脸色平静的说道：“哦，姜平通，既然婚事已经定下，那你就抓紧时间筹备，三天后就来娶亲。”
楼敬德直接开口定下这件事，也就意味着姜氏没有反驳的空间。
但是一万灵石对于姜氏来说实在太重，姜平通不敢接话只能低头说道：
“楼大人，能不能再少一点，姜氏现在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
楼寒屠对于姜平通的话也不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说道：“那这样吧，爷爷就在里面，你进去和他说？”
姜平通脸色一苦，不敢再言语。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楚。
“三个月，我最多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凑钱，三个月以后宗门大典之前嘛，你要把一万灵石送过来，听清楚了没有。”
楼寒屠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在姜平通的胸口。
姜平通的脸色也是愈发苍白。
说完话，楼寒屠也不再搭理姜平通，哼着小曲就回到了自家小院。
楼敬德子女众多，往往只有他看得上的几个，才有资格在第六峰上居住。
至于楼寒屠，只能和父母住在山脚的四合院之中。
与山上的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人员相比，他家就过得略显寒酸。
楼父早早就等在院门口，焦急的等待楼寒屠回来。
远远看见楼寒屠，楼父也是有些紧张的说道：“怎么样，见到你爷爷没有，他怎么说。”
“一万！借着爷爷的名义，聘礼我要了一万！”楼寒屠竖起一根手指，有些得意的说道。
“好好好！有了这一万的灵石，我们十年之内就不用上交灵石了，不错不错。”
听到楼寒屠的话，楼父的心情也是变得极好。
与姜氏按劳分配的原则不一样，楼氏的子弟不仅没有俸禄可以拿，每年还要固定上交灵石。
这样才能在万象宗内得到活计。
否则子孙后代那么多，凭什么要给你来做。
不过这也只针对小妾所生的支脉，主脉的后代不仅不用交，每月还有俸禄。
说白了，楼敬德的用意就是举全族之力，供养主脉修行。
所有的支脉在他眼里，和牛马没有什么区别。
“吃饭吃饭，让寒影把饭菜端上来，我今天和寒屠好好喝一杯。”楼父高兴的大声的说道。
厨房里。
一个不施粉黛的少女静静的站在门背后，竖起耳朵听着父亲与弟弟交谈。
与父亲和弟弟一身黑青色的制式法袍不一样，少女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素色百花裙，略显枯黄的长发用一个木簪随意的盘在脑后。
两只有些粗糙的双手不停的搓着衣脚，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小影，端菜过来！”衣着同样有些寒酸的母亲小跑过来说道。
少女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被母亲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解下围裙端菜过去。
菜式虽然不多，但是灵米、灵禽、灵酒都有，也是极为丰盛。
只是少女却没有上座，而是默默的给父亲和弟弟倒好酒以后就朝着厨房走去。
那里还有一些粗茶淡饭，才是她吃饭的地方。
楼父虽然没本事，但也继承了父亲楼敬德的行事作风，极为重男轻女。
认为女儿迟早要出嫁，家里的灵米和灵禽向来是不让女儿吃的。
楼母心疼的看了女儿一眼，快速的吃完饭，不动声色的夹起一些饭菜装在碗里说道：
“你们爷俩慢慢喝酒，我去收拾一下。”
楼父扫了一眼楼母碗中的灵米和灵禽肉，眉头微皱，但是没说什么。
楼母走进厨房，看着女儿以灶台为桌，站在一旁吃饭的样子，眼眶也是变得有些微红。
“快吃，多吃点！”
楼母轻轻说了一句，将饭菜倒入了女儿的碗中。
楼寒影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父亲，小声说道：“娘，你以后别带过来了，要不然爹又骂你。”
楼母抚摸着女儿有些分叉的头发，声音哽咽的说道：“你终于要嫁人了，以后可以脱离这样的日子了。”
楼寒影眼里闪过一丝憧憬之色，小口小口的继续吃饭，每一口饭菜都嚼得极为仔细。
今天母亲告诉她有人上门提亲，她虽然惶恐，但是心里却是反而有些解脱。
自她出生开始，其实就没享过福。
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开始帮母亲做家务，喂养家禽。
闲暇一点的时光，也是和母亲一起织布，补贴家用。
因为父亲和弟弟向来游手好闲，丝毫不管家里。
也就是祖父随着幽影宗前来玄水郡，主脉的弟子暂时还没有过来，弟弟勉强混得一点职位，这才让家里的条件稍微得到改善。
但即便是生活有了起色，这也和她没关系。
毕竟她是女儿身，迟早要嫁人。
用父亲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赔钱货。
“娘，那个人是怎么样？你见过了吗？”楼寒影吃完饭，迟疑的说道。
她接受自己的命运，但还是抱着少女的幻想。
幻想自己的夫君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两人你耕地，我织布，一步一步的过上幸福的日子。
楼母斟酌的说道：“听说是一个小家族的族长，这个，你要有心里准备，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
这么年轻就做了族长，可想而知这个家族是有多穷。
还有就是这个家族据说是在南荒的边缘，那里全是大山，都没有平原，种不出粮食，也就是书上说的南蛮之地。”
有楼敬德的例子在前，母女两人都知道族长这个位置是一个肥缺。
举家族之力供养一个族长。
但是姜氏却是年轻人来坐，那就只能证明一个问题，这个家族实在太穷了，穷到都没人来抢夺族长的位置。
楼寒影心里一紧，小声的说道：“娘，他们不会还是穿着兽皮，脸上涂着油脂的土著吧！”
想到书籍上对于那南蛮之地的描写，楼寒影的脑海中出现的都是那些没有开智的土著野人。
楼母摇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我见过来提前的那个老头，虽然有些寒酸，但是也是正常穿着打扮。”
楼寒影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穷也没什么，只要肯努力，日子中总能过下去的。”
“唉！”楼母叹息一声，心里满是心疼的说道：“苦了你了孩子，不过也好，至少不用再过这种婢女一样的生活了。”
母女相视一眼，皆变得默默无言。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谁又知道大家族的心酸。
“娘，我什么时候会嫁过去？”楼寒影小脸上露出一丝向往的说道。
楼母打趣道：“这才来提亲就想着嫁人了，听你父亲的意思，三个月之内吧。”
说到这里，楼母的眼中也是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族长楼敬德既然提出一万灵石的聘礼，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小族会被楼家吸得一干二净。
女儿嫁过去，不仅得不到夫家的尊重，甚至还会被族里唾弃。
毕竟就是因为她的到来，这才导致家族变负债累累。
只是看着女儿憧憬的样子，楼母也没说出来。
‘等出嫁的时候再说吧，让她再开心一段时间。’
楼寒影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说道：“娘，我能不能去那里看看？去看看我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楼母一怔，有些为难的说道：“娘这里也没有灵石给你乘坐飞艇，你...”
楼寒影摇摇头说道：“我攒了十个灵石，够了！只是父亲那边...”
楼母眼眶一红，想起女儿转眼就二十了，却从未出过远门，也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心里也是一阵酸疼。
而且一旦女儿三个月以后嫁人，过的日子或许还不如家里，这一辈子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去吧！一路上小心一点！你父亲那边我来说。”
楼母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转身离开了厨房。
赤金矿山。
失魂落魄的姜平通来到矿坑，对着姜青峰说道：“青峰，走吧，回去了！”
姜青峰脸色一变，粗糙的双手握住姜平通的肩膀说道：“大长老，你这是没谈好？”
一想到姜氏随时会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姜青峰的心里也是一阵发紧。
以前的他还还没有感觉，经过这段时间的矿工生活。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家族虽然弱小，但是团结友爱，人人都在努力向上。
比起这些到处打短工的散修来说，能每天有灵米灵禽供应的日子，已经是这些散修眼中的神仙般的日子了。
倘若姜氏出问题，或许这种矿工的日子才是他这种人应该过的日子。
“大长老，我再去求求楼大人，请他给我们姜氏一个机会，我愿意给他当牛做马。”
姜平通一把拉住他，轻声说道：“事情虽然恶劣，但总体来说是好事，家族至少已经保住了，你不用担心。”
听着姜平通把事情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姜青峰也是神色稍缓的说道：
“一万灵石确实太多，但是能够买下家族的前途，族长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事不宜迟，大长老，我们现在就动身回家，把那件事抓紧筹备起来，尽快为家族回血。”
姜平通脸色沉重的点点头，与姜青峰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