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幕 借船
有了裕仁天皇这位现世神的首肯，早就想将那些难民当成沉重包袱一把甩开的日军当局再无顾虑，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派出军队挨家挨户的收集余粮。
余粮收集队每到一户便按照每人一天一碗稀粥的数量留下口粮，然后剩余的存粮全部拉走充公，囤积起来供给给军队使用。
如此明抢的行为迎接那些余粮收集队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脸色，只是，国家权力之下平民不得不忍气吞声罢了。
如若有人胆敢不给粮食，那么毫无疑问这一户人家肯定会被判断为通敌份子莫属，就算没有通敌也绝对是不能体谅国家难处的大和败类，对于这种人的处理做法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抄家之后送入监狱进行劳动改造。
自然，对于这些需要劳动改造的坏分子，帝国宝贵的粮食是不能浪费在他们身上的，每天能够得到小半碗的稀汤冷茶便是天皇陛下的法外开恩了。
根据战后日本厚生省统计的不完全资料，在整个施行余粮收集制的一年多时间内，因为在军方收集余粮的过程中不配合而被关入监狱强迫执行劳动改造的总人数达到了8万人以上。
这些人一旦被关入监狱，很快就会被送到各地的农场或者矿井进行高强度的劳动，吃的少干得多，在严苛的环境之下，这些缺医少药吃不饱又需要从事高强度劳动的人经常会一跌倒便永远爬不起来了，到战争结束之后这些人已经所剩无几。几乎每一座矿井，每一处农庄，每一片山林的附近都会有一座巨大的乱坟岗，里面满是这些“叛国者”的无名坟墓。
日本决定施行余粮收集制的影响还远远不止如此，除了那些觉悟高到已经和疯子差不多的人以外，绝大多数的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别人跑进自己家里来抢夺自己家里所剩无几的粮食，尤其还是在这种今年粮食普遍绝收的状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军队缺粮。他们农民也同样缺粮啊！如果按照军队给出的那个标准，别说吃饱了，能够吊住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稍微有点什么灾病那就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所以为了粮食，日本军队和底层农民之间的矛盾变得愈发尖锐起来。而同样也是粮食的问题，由于在收集了粮食之后针对轰炸造成的难民的救济并没有变得更好。反倒是更差了，提供给难民的稀粥越来越少。粥少人多，救济人员只能不停的往粥里兑水，结果弄得粥越来越稀，最后一碗粥都可以数的清里面到底有多少粒米。
人数众多的难民上上下下都吃不到东西，无论当局再如何宣传，再如何转移视线，难民们的满腹怨言总是不可避免的。
随着粮食缺乏情况的日益严重，以农民和难民为主的底层民众的不稳状况也愈发凸显，尽管日军已经全力维稳。却仍然爆发了多起抢粮事件，一时间国内动荡的局势让日本上上下下都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日军的上上下下并非看不到如此作为所带来的无穷贻害，可是他们为了能够拥有足够的兵粮却也别无选择，明知道这种行为完全是一剂毒药，却也不得不忍痛喝下去。正所谓饮鸩止渴是也。
只不过，所谓饮鸩止渴好歹喝下去毒药之后还把渴给止了，但是日本人的余粮收集制最初的时候非但没能够止渴，反倒是帮了琼军的一个大忙。
之前琼军的“牧场”行动之所以没能将日本人的粮库一扫而空，原因便是这些粮库实在是太过分散了，大大小小的粮库分散在全国各地。每一户人家之中也都有自己的存粮，实在烧不胜烧。
可余粮收集制的策略一出，日本原本分散的粮食便全部都被集中了起来，正好给了琼军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标。
在情报人员的引导下，琼军突然袭击了日军一个屯粮的粮库，熊熊的大火将日本人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一万吨粮食化为灰烬。
在此之后，日本人倒也学乖了，所有的粮食运输过程全部改在了晚上，效率低一点就低一点吧，安全第一，而屯粮的地点也变成厚实的山洞以及各地的防空洞，反正是绝对不敢将粮食放在地面建筑之中了。
有了这些措施，日本人的余粮收集制这才能够继续下去。
…………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话还真不错。”罗杰笑着将亲自冲好的茶往面前的老者身前一递，接着说道：“这仗打到现在我手头上可是真没多少钱了，所以今天才过来朝你们化缘啊，这一次之所以请您过来，就是想要借着您的口向南洋的华人们求助的。”
黄志恒老爷子是南洋黄家的老人，早在数年前就返回了粤省居住，再不问南洋家族之中的生意了，不过和南洋方面的联络一直保持着，身份也颇为超然，由此，罗杰一准备向南洋华人求助就想到了以他作为联络人。
黄志恒接过罗杰递上来的茶品了品又放下，脸上的表情始终是严肃的，看不出半点轻松来：“罗大帅想要南洋华人捐款捐物，这没有问题，我们一直都在支持祖国的抗战事业，只是……虽然罗大帅自说自家的身家已然见底，但对于我们南洋人捐出的几百万恐怕还是不怎么看在眼里的吧。
对罗大帅来说钱不是问题，您分分钟赚得钱就比我们南洋华人捐的款多得多了，您现在缺的是南洋的物产，不知老朽说的对么？”
罗杰点头道：“您老说的没错，我是对南洋的物产渴望至极的。欧洲列强害怕我们崛起，所以便多方围堵。搞得我们明明有近在咫尺的南洋优质矿产却无法使用，不得不忍受远在太平洋彼岸美国人的敲诈式抬价。现在我们境内的工厂不是产力不足，而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原材料去生产，为此我们已经不得不停止很多装备的生产工作了。”
黄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罗大帅的心情老朽我理解，只是……现在当局管的紧，我们也没办法把东西运出来啊。如果大帅您不嫌弃数量少的话。老朽倒是可以试着走私一二，只要转道菲律宾问题应该不大。”
罗杰明白黄老爷子的意思，他是准备将原本直接从南洋各国卖到琼崖的矿产转一道手。先卖到不在欧洲几国控制之下没有参加对琼崖制裁的菲律宾，然后再由菲律宾转卖到琼崖来，只要在菲律宾成立一家皮包公司即可。也多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这种和政策打擦边球的做法毕竟不稳妥，小打小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打点的好就不会出事情，毕竟这种做法并不违法。但是如果规模做大了，那么麻烦就来了，毕竟是在和殖民地当局对着干，只要他们想要找你的麻烦有的是法子，甭管你再如何奉公守法都没有半点用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显然，黄老爷子也知道这么做的缺点。所以已经和罗杰说明了，这种擦边球的活动规模大不起来，否则只要殖民地当局从源头上一掐他们就没辙了。
“不管多少，蚊子再小也是肉，现在我罗杰啊。已经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啦！”苦笑着摇了摇头，罗杰又说道，“不过，这一次我请黄老过来并非是为了此事。”
“不是为了此事？”黄老爷子奇怪的看着罗杰，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劳动他罗大帅的大驾，不是捐款也不是为了南洋的物产。那么他们这些南洋华人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罗大帅的么？
“其实，这一次我请黄老爷子来是想要摆脱您向南洋的同胞们递个口信，我罗某人想要问诸位借点船。”
“借船？”黄志恒奇怪的问道，“据我说知罗大帅手头上应该不缺船吧，怎么想起来问我们借了？”
“我的船虽然多，可是处处都要用，摊子铺大了自然也就捉襟见肘了。”罗杰解释道，“实话实说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保密的，这件事情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我这一次向黄老爷子提这件事情其实是为了登陆日本做准备的。”
“登陆日本！？”一听到罗杰这一次借船居然是为了要登陆日本做准备，黄老爷子立刻就来了精神，当年他虽然没有参加中日甲午战争，但是他的亲哥哥可是和北洋舰队一起殉国的，再加上在南洋一直都受到日本人的蔑视，对于日本人很是仇恨，自然也就对登陆日本本土的事情大为关注。
“是的，我们琼崖这边的船虽然多，可是登陆日本那么大的一项行动所需要的船自然也不在少数，刨去那些抽调不开的，我们的船却还真是不够用了。所以这才要向您老拆解一二用来运输军火和士兵。”说道这里，罗杰又笑道，“自然的，虽然给的钱可能少了点，不过我罗某人却也不会让诸位白干活的。”
黄老爷子一听便不乐意了，气的吹胡子瞪眼，死死盯着罗杰不放，丝毫也不顾及对方的身份，怒道：“罗大帅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给钱？给什么钱！？我们南洋华人捐款捐物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为了我们这些在外漂泊的人能够有一个强力的后背去依靠？只不过是这点小钱，难道罗大帅您认为我们都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么！？”
“您黄老爷子家大业大，自然不在乎那些小钱，可是其他人却不一样啊。”罗杰解释道，“这一次我不止是要借货轮这种大船，甚至就连大一些的渔船也要！我们的登陆艇不足，没有渔船帮忙一波无法运输太多的部队，而一次性能够往滩头投送多少部队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登陆行动能否成功。对于这些身家不多，而且又是需要冲锋在最前线随时可能毁船的状况，我们不作出一些补偿又于心何忍呢？黄老爷子应该知道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典故吧？”
对于熟读古书的黄老爷子来说，这两个故事自然是懂得的。
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典故是说古时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就可以从国家获得金钱的补偿和奖励。
一次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不领取奖励。孔子就说：“现在鲁国富的人少穷人多，领不领取补偿金，对你没有任何损失，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而子路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高兴地说：“鲁国人从此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对于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一样，他黄志恒虽然的确是不在乎这些钱，但是那些小家小业的人却不能不在乎，更何况还是有可能将船给毁掉的差事。
“好吧，既然罗大帅都这么说了，那么老朽一定会尽心竭力促成这件事情。”黄老爷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有了黄老爷子的保证，那我罗某人可就安心多啦！”罗杰笑呵呵的说道。
送走了黄老爷子，罗杰肚子坐在房间里看着墙上的日本地图，若有所思的出着神，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拯救大兵瑞恩》的电影场景，他担心自己的日本登陆之战会不会像是盟军在欧洲的诸多登陆作战一样败多胜少，即便最终的诺曼底登陆成功也有奥哈马滩头的惨重损失。
罗杰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在日本滩头将会面对怎么样的情况，为了尽可能的保证登陆成功，罗杰便学着后世从军事网站上看来的法子，把普通的货轮甲板当成了火炮阵地，一排的大口径榴弹炮在甲板上排开充当支援火力。
也正式因为有了这么一茬兼职的差事，所以他手中的船只数量才会严重不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