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一直觉得自己年轻力壮身体好,没想到一趟下来年纪更大的父母们还生龙活虎的,他却病了。
男人拧眉告诉他说他在发热时,他第一反应是怀疑,因为他自己摸额头没什么感觉,但听到对话过来试了温度的家长和沈其明都说他在发烧。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在发烧,应该是白天多次下水的原因。
不约而同的,大家把第一个换衣服的机会让给他,催促他快点换完出来吃药。
沈落从善如流接受大家的好意,接过岑听昀从登山包中找出来的衣服进了临时搭起来的换衣间。
身上干掉的泥水沾着很脏,他从空间取出一只当初限水期间用来接自来水的塑料桶,桶里水是满的,再拿空盆和毛巾出来舀水简单擦洗身体。
洗完换上干净衣服,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掀开帘子出去,外边动作麻利的家人们在旁边搭起简易锅灶,一口不锈钢小锅架在火堆上,底下充当柴火的是远处林子里捡来的枯木柴。
山上有林子,不过稀稀落落的,人群聚集的这块地更是被砍伐干净,砍下的木柴都成了燃烧的柴火。
高温那段时间频发的火灾给大家造成的心理阴影有点严重,现在基本每个人都对防火工作十分看重,不用担心引发山火。
换沈其明进去换衣服,沈落走到父母身边,刚要席地坐下就被沈信义夫妻喝住:“去去去,病着呢还敢往地上坐,我们快把垫子拆出来了,垫上再坐。”
沈落只好先蹲在火堆旁看祁梅添柴火:“这是做晚饭?”
“饿了?”火光映红了脸,祁梅笑着问他,说:“饿了咱们马上弄吃的,家里的老姜放哪了?找出来我给大家熬点姜汤。”
登山包容量有限,不可能样样物品都装的有,祁梅这是让他从空间里拿点老姜出来。
沈落意会,借着背包掩饰拿出几l块老姜,祁梅接过后放到小菜板上利落地切成几l块扔进锅。
“小岑给你找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出来,快去把药吃了。”她搅拌着锅里说。
沈落看到了放在背包最上层的药盒,按照使用说明拆出几l片药片,边就着矿泉水吃药边问:“岑听昀人呢?”二郎也不在。
一家人里沈其明在换衣服,沈正国在搭另一座柴火堆和锅架,沈信义夫妻拆完了口中的充气垫子,两人正合作给垫子打气。
沈落倒是想伸手帮忙,不过两对父母都觉着他病了要休息,不让他动手,说是该轮到他们出力的时候。
沈落乐得偷闲。
回答他问题的是搭好锅架的沈正国:“小岑去那边捡木柴了,顺便带二郎过去跑跑。”
他们在水上飘了多久,狗子就被困在橡皮船上多久,对于一只运动量需求颇大的成年德牧来说确实憋着了。
沈落看看这边也没自己插得上手的,便站起身:“那我过去帮着捡会儿柴。”
祁梅:“去吧,时间差
不多了就回来,捡太多咱们用不完。”
沈落背着挥挥手说自己知道,走出几l步后想起来,怎么他去捡柴大家就不说他是病人需要休息?
这是个未解之谜,沈落没太放在心上,去树林找到岑听昀和狗子,趁狗子撒欢奔跑期间,和岑听昀捡了不少干柴捆好收进空间。
反正海水持续上涨的话,山上的树只有被淹的份,还不如多收集一点。
捡完看时间差不多,他和岑听昀叫回仍有些依依不舍的二郎回落脚处。此时沈其明和父母们都已经换好衣服,几l人正围着火堆坐在充了气的垫子上说话。
沈落朝男人抬抬下巴:“就剩你了,快去换衣服。”
岑听昀嗯了声,将木柴放在火堆旁,拿上衣服转身去换衣间。
姜汤熬好,付玲正想叫沈落过来喝一碗驱寒,就见她家臭小孩刚催完小岑换衣服,后脚就提步跟了过去。
沈落可不是去玩的,是想看看水桶里的水还剩多少,不够擦洗的话他再取点出来。
要不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不,应该说岑听昀动作够快,沈落只稍微落后一步过去,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明晃晃的八块腹肌。
他挑眉放肆欣赏几l秒,什么都没说,放下帘子回去。嗯,水桶他瞟了眼,大家给岑听昀留了足够的水。
岑听昀:“?”
“阿仔,快来喝姜汤。”那边付玲招呼他。
沈落走过去落座,这回有垫子没被叫停,坐下接过热乎乎的汤碗:“加红糖没?”
付玲:“……你要是个女孩子,妈二话不说给你加。”
沈落撇撇嘴,谁说只能女孩子喝红糖姜水,他不爱纯姜汤的人不能喝?
碗里汤水红褐红褐的,闻着一股子冲人的姜味儿,他对着碗边吹了吹,捏着鼻子一口气把姜汤喝了。
喝完皱着鼻子无声嫌弃。
岑听昀也没逃过喝姜汤的命运,不仅如此,他和沈其明这两个白天下过水的人还被深谋远虑的家长们逼着吃下预防感冒的感冒药。
姜汤飘出去的味道传了很远,附近原本对他们爱答不理的人有的厚着脸皮来讨姜汤喝,只要态度不是太理所当然的沈信义都做主分给他们一勺。
后来有个女人抱着烧红了脸的小孩来,说孩子来的路上泡了半天水,当晚就高烧不退,希望能借口姜汤去去寒。
剩下的姜汤不多,沈信义便全舀给了她,还把沈落吃剩的退烧药塞到对方手里。
女人抱着小孩千恩万谢地走了。
过后两边才有人告诉他们:“你们被骗了,齐县长给那个女人发了退烧药、感冒药,还派山上会医术的医生给她的孩子看病,那个女人就是仗着别人的善心到处骗东西。”
沈信义笑笑没反驳,只说:“没事,那板退烧药就剩了几l片。”而且小孩发着烧是事实。
出声提醒的人懒得多劝,嘀咕:“现在什么东西不珍贵,是我我才舍不得。”
沈家不缺
这一两片退烧药,没把这事放心上,喝完姜汤把临时换衣间拆了,橡皮船擦一擦放了气叠放好。
没敢太显眼,用的是擦洗后的剩水。
擦拭的时候沈落仔细检查过船只底部,发现船底有不少白白的刮痕,幸好没破,还能接着用。
和岑听昀收好船,那边晚饭也做好了。
祁梅比着周围人群的饮食条件做了一大锅面片汤,汤里加酸菜、午餐肉、火腿肠。
食材不够味道来凑,加了各种调料的面片汤汤面漂浮着一层黄澄澄的菜籽油,汤水滋味醇厚,略点一点酸,吃着很开胃。
祁梅犹嫌不足,碎碎念道:“也是地方不对,不然给小落炖锅鸡汤,小岑和明明也多喝一些,补身体。”
“咳,想吃的话咱们明天中午加餐。”空间里有现成的老母鸡汤,不过沈落真没觉得自己病得多严重,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他转而提起:“对了,那位齐县长不是说有事找我们聊吗?怎么还没过来。”
再不来他们吃完歇会儿就要睡了。
说齐县长齐县长就到,沈落话音刚落便听岑听昀回答:“对方问刚才带路的人我们在哪,那个带路人领她过来了。”
大家听了又好奇起齐县长到底找他们什么事。
家长们都没怀疑岑听昀的身份,听力和视力出众嘛,这世界上又不是没有五感特别突出的人。那些练出来的兵//王,哪个不厉害?
沈其明隐约意识到一些,但沈落选择不说,他不会擅自绕过对方开口。
没两分钟,齐县长和她那位保镖出现在沈家人视线范围,对方过来稍微寒暄了两句便开门见山问:“冒昧问一句,明天几l位有什么安排?”
沈信义接过了应酬的任务,客气反问:“听齐县长的意思,是对我们有安排?”
“安排算不上,”齐县长不介意对方跟她打机锋,坦诚道,“如果几l位决定留在山上等待救援,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征用你们家的船。”
征用来干什么很明显,出去求援。
经过她身边的保镖解释他们才知道,原来齐县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地震后她一直奔波在各地指挥救援。
海啸的海水涌来时她正带物资去附近的幸存点慰问,这才能在事情发生后及时带幸存点的人和物转移到山上。
而转移之后她也没有坐以待毙,一边派人维护山上的人治安,一边派人到岸边接应逃难而来的人,另一边还着手派出船只求助。
齐县长没有选择强硬征用,她太清楚,在多次灾难下死里逃生的人们就像惊弓之鸟,强硬收走他们的船只会适得其反。
因为只要海水不退,山地早晚会被淹,那船只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都有人要抢他们的救命稻草了,到时管你是谁,必然爆发冲突。
齐县长不愿见到这一幕,所以每次听手下汇报有幸存者划船来了,她都选择开诚布公讲明利弊。
“不白征用,你们要是同意我会把私人物资的四分之三赠与你们当报酬。”她缓和语气道。
旁边付玲听了:“山上不是有树吗?不能做船?”
齐县长微叹:“幸存者中没有会做船的人,用绳索绑成木筏毕竟不牢固。”事实上她也派出去两只木筏,但一直没有回音。
她只能期盼离开的船只是还没靠岸,而不是倾覆在海水里。
这是个做实事的好官。
沈信义想,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很愿意提供帮助,不过不巧的是,这船我们自己要用。”而他们明面上也就两艘橡皮船,不然就借几l只出去了。
齐县长听得心中一动,微微倾身:“你们要继续往前走?”
沈家人点头。
“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齐县长却未失落,起身诚恳请求道,“希望各位顺利抵岸后,能找到当地政府请他们派人来救援。”
“这里是山源市落岭县东郊的老鹰山,幸存者1437人,拜托了。”说完郑重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