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日炎炎,热浪翻滚。傍晚时分,日落西斜,夕阳给男生寝室大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楚城打完篮球回来,偶遇了住在他对面的体育生邻居,两人自然而然地结伴一起回寝室。
一到夏天,体育生的帅气随着气温的升高蹭蹭蹭地往上涨,短裤下的小腿,T恤外的胳膊,大腿上绑着的黑色运动腿环,以及胸口那无法被夏天的衣服挡住的十字架,即使是在男生宿舍楼下也能获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回头率。
难怪秦书总说夏天到了,律哥吃得更好了。
不过,楚城还是觉得自己吃的最好。相比大帅哥,大美人才更符合他个人的癖好。
段野洲手上拿了一堆快递,目测有五六个。楚城主动为他分担一半,问:“你都买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东西。”
段野洲漫不经心:“别人送的。”
两人来到寝室楼下,段野洲习惯性地抬头朝418的阳台看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稍稍怔了一怔,而后笑道:“城哥,你不觉得我学长很可爱吗。”
楚城:“?不觉得。”
他承认律哥长得帅,学习牛逼,性格好讨人喜欢,但可爱?一个一米八的男生能可爱到哪去啊。
楚城顺着段野洲的目光看去,原来吕儒律正在阳台上晾衣服。
吕儒律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宽松短袖,头发被夕阳染成了金色,即便隔着四层楼的距离也能看到他清晰又鲜活的五官。在闷热的夏日看到这样的男生就好像看到了冰镇的雪碧,连心情都变得快乐又清爽了。这时候如果有人能给他拍一张照,那一定会是印在学校招生简介里的最佳选择。
然而,这位清爽帅气的大三学长脑子却不怎么好用的样子。只看他一只手上拿着挂着湿衣服的衣架,身体绷得笔直,胳膊伸得比长臂猿还长,拼了命地试图把衣架挂上晾衣绳。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的另一只手握着的就是学校超市十块钱一根的撑衣杆。
目睹一切的楚城发自内心地问:“律哥的脑子是不是抽了。”
段野洲说:“他应该是闲得无聊,给自己下了一个不用撑衣杆晒衣服的挑战。”
考试月已经结束,暑假在即,他们买好了回家的机票,除了等回家之外没别的事了。
“不愧是律哥,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乐子。”楚城问,“话说,你暑假还去律哥家过吗?”
段野洲嘴角上扬,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
“他爸妈还不知道你们的事吧?到时候你们还是像寒假一样睡两间房?”
段野洲嘴角扬不起来了,心情一般地“嗯”了一声。
两人搬着快递箱来到四楼,段野洲在心中默数:5,4,3……
数到“1”的时候,418的门果不其然地开了,吕儒律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同时响起:“学弟!”
即使早就见识过了吕儒律逆天的听力,楚城依旧保持质疑的态度——律哥到
底是怎么从这么多人的脚步声中准确地分辨出段野洲的脚步声的?
楚城始终认为段野洲提前和吕儒律说了自己回寝室的时间,这就是洲律CP故意在他们面前秀恩爱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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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不这样想了,因为律哥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完全没有等到男朋友回家的开心,反而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救我救我救救我!”吕儒律踉踉跄跄地冲出寝室,一头扑向段野洲:“我快要不行了——”
楚城和段野洲被吓得不轻,尤其是段野洲,脸都白了。段野洲抱着吕儒律站稳,紧张地问:“怎么了?律哥你哪里不舒服?”
吕儒律紧紧抓着段野洲的手臂,颤声道:“寝室停电了。”
楚城:“。”
段野洲:“。”
“我问了阿姨,阿姨说电路还在抢修,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吕儒律愁眉苦脸地说,“今天最高气温都快38了,没空调怎么活啊。”
心脏病快被吓出来的楚城咆哮道:“律哥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大傻吊?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楚城转向段野洲,“你也不管管他!”
段野洲脸上恢复了血色,看着吕儒律笑了:“不错,演技有提升,有我的百分之十了,律哥好棒。”
楚城:“……算了,当我在放屁。”他看明白了,哪怕律哥成为了一只惊天大沙雕,在段野洲眼中怕不是也是一只小可爱。
吕儒律倒不完全是在演,高温停电确实要人命。即便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血条在以每小时一小格的速度缓慢下降。
段野洲想带他出去住酒店,可辅导员又在群里让大家稍安勿躁,还用今晚可能会查寝暗搓搓地威胁。权衡再三后,吕儒律决定相信学校的电工,并在精神上给于他们强烈的支持。
天渐渐暗了下来,段野洲借着残阳的光辉开始拆快递。吕儒律趴在床上,脑袋伸出床外,状似一条晒干的咸鱼。他看着段野洲拆出来一个又一个昂贵的奢侈品,其中包括两套夏装,一双球鞋,一块手表和一个钱包。
吕儒律问:“你妈寄给你的?”
段野洲点了点头。
吕儒律眨了眨眼:“又来。”
自从段野洲在全国游泳大赛夺冠后,他爸妈就突然找回了对儿子的爱。段妈隔三差五地寄东西来,上次还打电话来邀请段野洲去澳洲过暑假,被段野洲一口回绝。段爸更绝,让秘书来了趟学校,给段野洲塞了一把豪车的钥匙。
得到荣誉的段野洲,似乎又成了父母的骄傲。可惜,段野洲已经不在乎了。
吕儒律热得有气无力:“你想去澳洲过暑假,我可以陪你。但我们如果再去露营,打开帐篷看到的就不是瑜伽蛇,而是袋鼠了。”
“袋鼠好可怕。”段野洲把众多奢侈品随手往角落一堆,“我要去LV车行打工。”
“好主意,”吕儒律拿起一旁的电竞比赛的周边扇子给段野洲扇风,“但你要先保证自己今晚不被热死。”
段野洲在床边坐下,握住吕儒律的手腕,说:“律哥,心静自然凉。你不能总想着没空调好热好热你要热死了,你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吕儒律反手抓住段野洲腿上的运动腿环,虚弱地问:“怎么转移?我手机都快没电了。”
段野洲道:“你可以和我玩游戏。”
吕儒律沉吟:“所以,有什么是停电了我们也能玩的游戏?”
段野洲也沉吟:“所以,有什么是停电了我们也能玩得很快乐的游戏?”
他们在昏暗中默默对视了几秒。
吕儒律开口道:“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
两人同时发声——
段野洲:“上床。”
吕儒律:“背单词。”
段野洲顿了顿,问:“你是神经病吗。”
吕儒律笑道:“那我不是想着你下学期要考四六级么。”
“我不要背单词,背单词不会使我快乐,但和你上床会。”
“行行行,上上上,就当打发时间吧。”吕儒律坐了起来,“让我们一件件地脱下衣服,叠整齐放到一边,被子也顺便叠一下……”
段野洲问:“为什么突然要叠被子?律哥不是坚定的‘不叠被子教’吗?”
吕儒律认真地说:“这样我们万一在中途热死了,会死得体面一些。”
段野洲:“。”
天彻底暗下来,炽热的阳光散去,夜晚的微风带来丝丝凉意。为了感觉到这份凉意,他们没有关窗,这导致楼下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吕儒律的耳朵。
男生们在停电的宿舍热得待不下去,纷纷来到寝室楼下乘凉。吕儒律能听到打游戏的声音,三五成群吹牛逼的声音,还有几乎被淹没的蛙声和蝉鸣。
这才应该是男大学生在夏日夜晚正确的打开方式。而他却埋在段野洲颈间,呼吸的气息刚好洒在段野洲的喉结上。
好烦啊,楼下怎么那么热闹,声音大得让他有了一种置身于公共场合的错觉,以至于他的敏感指数猛增,羞耻到脚趾都在卷缩。
段野洲的手来到了他腰间:“律哥别这样,我动不了了。”
“难受吧?别急,我有解决的办法。”吕儒律努力抬起手,指向床头柜:“降噪耳机,帮我拿一下,谢谢学弟。”
“……你确定你现在要戴耳机?你不怕我又笑场啊。”
“反正你又看不见我,外面太吵了。等下,你为什么要说‘又’?你什么时候笑过场吗?”
“我听不见。”
“我听得见!”
“不拿。”段野洲说,“就这样。”
“……6。”
吕儒律努力忽视楼下的声音,专注于眼前的事。随着他越来越投入,窗外的人声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耳畔只剩下了他和段野洲的声音。
吕儒律有些受不了,私心地想缓上一缓。他伸手抱住段野洲的肩膀,摸到
了一掌心的汗:“真的……太热了,你出了好多汗。”
段野洲感觉自己的怀里拥抱着一团火:律哥也是。?_[(”
吕儒律问:“所以,你能不能腾一只手出来用扇子给我扇个风?”
段野洲:“……”
夏日的潮热在室内弥漫,每一次的呼吸都带出了热量,连空气里仿佛都带上了黏黏糊糊的水分。
幸好,只停了电,没有停水。
吕儒律洗完澡,拿出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一看——完了,离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两人坐在床上,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吕儒律道:“接下来干嘛。”
段野洲说:“再做两次游戏就到睡觉的时间了。”
吕儒律狐疑地问:“你今天吃药了?”
段野洲用扇子给他扇着风,笑道:“马上要回家了,到时候我可不敢在叔叔阿姨眼皮子底下睡你。”
“你不敢吗?我觉得你胆子大得很,你就喜欢玩偷/情刺激的。”
“我没有,是律哥自己听觉太灵敏了,还怪我。”
吕儒律听见远方传来一声汽车的鸣笛,灵光一闪:“有了,我知道我们该去哪避暑了!”
宿舍生活区不允许机动车入内,吕儒律的车和段野洲的车都停在教学区。课一早就停了,教学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两人躺在宽大的SUV里,吹着空调听着歌,天窗外夏夜的月亮静静地停泊在他们眼前。
这是沙雕学长学生时代最后一个暑假了。
想到这一点,段野洲情不自禁地叫了他一声。
段野洲:“律哥。”
吕儒律:“嗯?”
段野洲:“老婆。”
吕儒律:“……嗯嗯嗯。”
段野洲:“被你喜欢真的很开心。”
吕儒律:“是吗,那你恐怕要开心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