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清早带了早点来,看到余笙、桑平他们三口子睡在向阳的病房,搁门口的时候吓了一跳。
“嘘!”
向阳示意她小点声,别吵醒了平哥他们。
桑平本来就有起床气。搁部队的时候,向阳就深刻的领教过来。
这要是吵醒嫂子和他的娃儿,那他张开眼时肯定是黑着脸。
看向阳自己就能从床上坐起来了,辛梦高兴之余还是挺吃惊的。
“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呀。”辛梦小声说。
昨天之前,向阳身上刀口疼得他晚上睡不着觉。辛梦一来就看见他张着眼,还以为他昨天晚上也是那样一宿没睡好。
不过看向阳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好多了。
向阳指了指矮竹床那边。
辛梦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矮竹床上,余笙侧躺枕着桑平的手臂,而桑平搭在余笙身上的手正好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肚皮。
小家伙被他俩挤得歪到床边上去了。
看到这一幕,辛梦脸红不已,心里也羡慕这处处洋溢着脉脉温情的一家三口。
辛梦失神时,向阳忽然问她:“你还能搁这儿待多长时间?”
辛梦小声回道:“这次过来的采访组,最多待到下个礼拜就要回去了。我到时候可能会跟同事一块儿回去。”
“哦。”向阳目光隐隐闪动了一下,“那你不用过来了。前两天你们采访我也采访的差不多了,后面也没有啥的了。你这几天跟你同事一块儿玩去吧。我这恢复的还挺好的,自己已经能下床活动了。过两天看医生咋说吧,能出院就出院。反正我是不想搁医院待了…”
听他说这些话,辛梦莫名有些受伤,一双眼眶温热温热的。
她忍不住道:“我照顾你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其他话…跟我说了吗?”
“…谢谢。”向阳温温吞吞的向她道了声谢。
辛梦又莫名恼火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要说谢谢,也是我该说谢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搁这儿照顾你!”
“你小点儿声!”向阳急慌慌的向她打手势,又往矮竹床上看过去。
矮竹床上,桑平皱了下眉,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他哼了哼声,便没有动静了。
看他没有醒过来,向阳松了口气。
他压着声音跟红着眼的辛梦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这已经耽误你好长时间了,你也出来这么长时间,恐怕你家里人都捉急了。你回家看看。我是一时半会儿哪也去不了。”
“你真是的啊…”辛梦都被他说的快要没有脾气了。“平哥咋对嫂子的,你就不能学学?”
向阳支支吾吾道:“你想我像平哥对嫂子那样对你啊,那嫂子是平哥的媳妇儿嘞,你又不是我媳妇儿对吧。”
辛梦沮丧不已,声音越来越小:“那咱俩…就这样了?”
向阳张了张嘴,心中实在不忍。
辛梦又说:“我天天没日没夜的搁这儿照顾你、守着你,不光是因为你救了我跟我同事。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矮竹床上,传来一阵磨牙声。
向阳望过去,看见桑平的牙关在动。
真是奇怪。
平哥睡觉从来不磨牙啊…
他啥时候有磨牙的习惯的?
“咱俩的事…我昨天晚上想了半宿。”向阳认真的说,“我本来打算,等我出院身体养好以后,好好跟你聊聊的。这会儿咱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想法。你愿意听的话,你就点点头。”
辛梦点了下头,“你说。”
向阳:“咱俩的差距太大了,其他方面,我就不说了。我就说说咱俩各自的出身,你城市背景,我农村背景。你是独生女,我家里亲兄弟好几个。但是他们都不如平哥跟我亲。
我就是个穷小子,啥也没有的,住也是住在平哥家里。我觉得谈恋爱吧,不光是两个人的事。我这边好说的很,只要我愿意就行。你不一样啊梦梦,你不能不考虑你家里人的感受。
昨天晚上,我想来想去,也不想到你家里人有啥理由同意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跟我这个穷小子搁一块儿过一辈子。就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他们就同意把你许给我了?
现在都啥年代了,老早就不兴这一套了。所以你这次回家,最好问问你家里人的意思。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你都跟我说一声。他们要是愿意,咱俩就好好的处。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耽误你。”
辛梦红着脸点头。
矮竹床上响起一声痛哼。
桑平一脸痛苦的坐起来,一条胳膊还在余笙脑袋下面压着。他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余笙的臻首慢慢放到靠枕上,然后缓缓的抽出麻木的手臂,又把余笙的上衣往下拽了拽。
“平哥,醒啦。”向阳说,“这有早点。”
“这早点恐怕凉了,也不够。我下去再买点。”
辛梦出去买三口子那份早餐。
她一走,桑平便没好气的翻了向阳一个白眼。
“你真是磨叽啊。就你这劲儿,啥时候能讨着媳妇儿。”
向阳窘迫。
原来平哥早醒了啊。
“你…都听见了啊。”
桑平又说:“不过你考虑到挺周到的。是得先经过她家里人的同意。她们要是不同意,直接快刀斩乱麻,算逑。”
“是的…”向阳也是这个意思。
不经过两家的允许,俩人就搁一块儿谈了。感情越谈越好,但是哪边的家人突然跳出来说不同意,那样的情况下分开的时候更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
桑平绕到矮竹床的另一边,把睡的正香的小家伙抱起来。
“走,老爸给你把尿。”
小步不乐意的哼哼着抗议了一下,睡意朦胧的靠在老爸的怀里,整个人越来越放松,越来越放松。
“漏了!漏了!”
一看情况不对,向阳急忙喊道。
桑平受到了,但反应慢了些,还是被小家伙尿到了身上。
“这小崽子!”他咬牙切齿的骂道。
小家伙浑然不觉,砸吧了下嘴,小脑袋歪在他臂弯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桑平哭笑不得的把他放回去。
辛梦把早饭带回来,看见桑平拖地,忙把早饭放下。
“平哥,我来吧。”
“不用。你吃你的。”桑平说,“那小兔崽子尿这儿了,我给拖拖。”
辛梦小心翼翼:“要不要把嫂子叫起来?”
“你先吃。等会儿我叫她。”桑平想让媳妇儿多睡会儿。“天热,你嫂子瞌睡多。”
拖了地,他去洗拖把。
辛梦看插座上的电池充满了,便把电池从充电器上抠下来,装到了手机里。
她准备把手机放回到抽屉里,一打开抽屉,看见里面躺着一台一模一样的手机。
“咦,咋还有个手机?”
向阳说:“抽屉里的是我的。你手上那个是平哥的。”
辛梦:“买一样的啊。”
“人家送的。”向阳道,“本来我这台,是嫂子的。嫂子不用,就给我了。”
俩人正说话,辛梦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吓得她手一抖,差点儿把手机甩出去。
“快接,快接。”向阳催她。
辛梦手忙脚乱的接通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黎冬一听是陌生的声音,怔了一下后道,“不好意思,打错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确认了一遍号码,他觉得奇怪。
没打错呀…
黎冬又打了个过去。
“是桑平的号码吧。”
这回,是向阳接的。
向阳听出他的声音,“冬哥啊,是我,向阳。”
“你现在身体咋样?”黎冬与他寒暄。
向阳:“好的差不多了。你找平哥吧?”
“他的手机,咋搁你那儿呢?”
“他昨天晚上搁这儿呢。他马上就回来了。冬哥,你那边的事都办妥了吧。”
黎冬:“你现在主要养好你的身体,我这边的事儿,不用你操心的。”
看到桑平回来了,向阳对电话那边的黎冬说:“平哥回来了。冬哥,我把电话给他了。”
桑平接走电话,坐到矮竹床边,理着余笙的头发,懒洋洋的说:“你那边的事儿,弄的咋样了?”
“老妹儿真是神了!”黎冬对余笙大加赞赏,“这边管理局负责人说的办法,意思跟老妹儿说的差不多,有些地方还没有老妹儿考虑的周到呢。现在管理局这边开始跟检察院联系了,随时待命。我这边也在查高文瀚搁京里的关系网。我现在主要担心贺琛那边——”
“他答应帮忙,肯定会帮到位啊。”桑平说。
“不是…”黎冬坦白,“我怕他办不好。他跟高文瀚那伙人之前又没接触过的。”
“没接触过,调查的时候,才不会引起人家的怀疑啊。”桑平说,“你给贺琛一点儿信任吧。他这个富二代虽然看上去不大靠谱,其实办起事儿来牢靠的很。要不然,他们家老头子也不会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他打理。他搁江沪的关系网多的很,跟前还有一堆朋友。说他搁这儿呼风唤雨是夸张了些。他稍微动些关系,还是能把事儿办好的。你就耐着性子等他的好消息吧。”
贺琛帮黎冬调查高文瀚搁江沪这边的关系网和资金链。
黎冬还是不大放心:“你回去的时候,见着他的面,你问问他咋样了。”
桑平奇怪:“你自己不会打电话问他啊。你又不是没有他的号码。”
黎冬直言不讳道:“我要是好意思问他,我还找你弄啥。他那边要是遇着啥困难,你也好搭把手。你一天到晚闲在家里也是没事。”
桑平笑:“我搁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开车去哪儿还要我媳妇儿指路,又帮你找不来关系。除了精神上支持你,搁边上给你们加加油打打气,你说我还能帮你啥。”
“真是不要脸。”黎冬笑骂。
不过跟桑平通了话之后,他不知不觉把自己从紧绷的状态解放出来。
等桑平结束通话,辛梦说:“平哥,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桑平看她一眼,犹豫了半晌。
“现在还没到曝光的时候。再等等看吧。”
辛梦小声询问向阳:“出啥事啦?”
向阳同样小声回她:“合同诈骗。”
辛梦一副吃惊状,“涉及多少金额?”
向阳:“百十来万吧。”
辛梦蓦地张大眼,“这么大金额,肯定要曝光那骗子啊!”
她义愤填膺。
向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被骗的钱,还没追回来呢。”
“起来吃饭啦。再不起来,饭都凉了。”桑平把余笙搂起来,“吃了饭,咱回去。回去再接着睡。”
余笙搁他身上靠了一会儿才张开眼。
她声音惺忪道:“赶紧吃。吃了回去给儿子弄吃的。他昨天晚上没吃好,恐怕早就饿了。”
桑平:“半拉苹果,他吃了大块儿。你又给他喂了那么多水。他要是饿了,早醒了。”
搁向阳病房吃了早饭,桑平带妻儿离开医院。
回到雨山乔园,车子经过贺家。
搁院儿里刷牙的贺琛看见车子,出来招了招手,含着一嘴的牙膏沫子,一连给开车的桑平打了好几个手势。
桑平停下车子,也打了几个手势回应他。
只见贺琛点点头,摆了一下手,回院里接着刷牙去了。
最近的男生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反正贺琛和桑平比划的手势,余笙是一个也没看懂。
“你俩比划啥呢?”余笙忍不住问。
桑平说:“他要我过去找他,聊聊老黎的事儿。我先回去洗洗再换身衣裳。”
“你们是真厉害。”余笙笑了,“你俩认识没多长时间,这默契的,感觉是从小就认识了一样。恐怕你跟常旭都没有这样的默契吧。”
听她提起常旭,桑平心里不是滋味儿,“你说常旭弄啥。他又没搁这儿。”
看他不高兴,余笙怪里怪气道:“哎哟,这车里面咋那么酸呢,谁的醋坛子打翻了吧。”
“嘁,我吃他的醋弄啥。”桑平口是心非,突然扭过头来质问余笙,“他最近没联系你吧?”
“咱俩一直搁一块儿,你看他联系我啦?”余笙说,“我这边又没电话的,俩手机搁你跟向阳那儿。他就是联系我,也得先打给你们吧。”
桑平:“哼哼。”
余笙莫名其妙,“你哼哼啥。”
“到家你就知道了。”桑平提醒她,“我昨儿就说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