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平回来后听说了薛家人上门来过,暗暗恼火。
薛大海那架势摆明了是趁他不在来找事的,他来之前恐怕不是他这个小舅子的媳妇儿并不是好欺负的。
余笙态度非常坚决的和他挑明:“以后不管你咋样,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大姐家的人来往了。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你要去你大姐家你自己去,千万别带我去。”
“我也不去!”
“我也不去!”
青子和云妮儿异口同声附和。
桑平坐堂屋门口,吹着院里晚间的凉风,平复着内心的火气。
余笙微愠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当小孩的面说的。云妮儿搁薛家受多少罪,她从薛家出来,就能走出这件事的阴影了?我想她远离薛家,尽快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忘掉。我更想让她知道,她来到咱们这个家,她叔和婶儿再也不会把她往别处送。青子是大孩儿了,是非黑白他有自己的判断。薛家人来的时候,就属他最抵触跳得最厉害。那我要是不拦住他,他能一脑袋扎进薛家的人堆儿里拿脸去接人家的拳头。”
青子为自己申辩:“婶儿,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莽。”
“云妮儿都知道拿根擀面杖,你是手边有啥你拿啥——”余笙说到这不由得停住,转而看向云妮儿,正儿八经的补充,“云妮儿,婶儿这么说意思不是你当时做对了。小孩子家家,不能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
青子吐槽她:“那你当时还教我擒贼先擒王哩。”
余笙检讨自己:“当然,我做的也不对。条件允许的话,我直接就报警了。私闯民宅、敲诈勒索、入室抢劫,随便给他们按哪一个罪名都够关他们十天半个月的。”
“家里装一台电话吧。”沉默了良久的桑平终于开口了。
整个村就才书记那没有营业执照的小卖部有一台座机,自从桑平那天去大闹一场之后,他和家人就再也没往那去过。
装电话这事,余笙倒是不反对,就是觉得现在装没多大意义。
“等搬走之后,在新家装吧。”余笙站起来走了走。
桑平过去扶她。
看他手背上突起暴涨的青筋,余笙心疼的摸了摸,有些后悔道:“你快去洗洗睡吧。哎,你累了一天,我也不该拿这些事糟你的心。”
“你俩赶紧睡觉去。”桑平把青子和云妮儿赶到西屋,扶着余笙进东屋,“明儿我去城里取照片,正好顺道往薛家走一趟。”
一听到他这话,刚坐下的余笙又站起来。
“别紧张。”桑平按她坐下,挨着她的腿蹲到床边,耐心的说,“跟薛家的关系,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断干净的。你单方面不跟他们来往,那你能阻止他们往咱家来人么。”
这倒是。
余笙承认自己的有些想法还是太过单纯,处理人情关系方面的手段也不成熟,但她更不放心这个男人的处事方式。
“你想咋办?”
“我有分寸。”桑平讳莫如深,拍着她的手背,看她还是不放心,不禁多说了几句,“他们害怕我。不然你以为他们为啥趁我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你嫁过来还不到一年,跟他们没啥交情,他们还没把你放眼里呢。我去跟他们说断绝来往,他们才不敢再往咱家来。”
“我以为…”余笙懊恼起自己来,“我说跟你大姐家不来往的话,你会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难受。”桑平如实说道,“毕竟是手足至亲,断了来往就跟砍手砍脚一样,咋会没有一点感觉呢。但是我大姐跟薛家那样的,确实挺让人失望的。他们有家人我也有家人,我不能给他们家人伤害我家人的机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舍得你受那个气…”
余笙心中触动不已,眼眶渐渐酸热。她抬起手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正往男人怀里依偎而去,却被男人推拒。
“我还没洗哩身上脏,你停会儿再抱。”桑平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这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总能轻而易举的将正好的气氛给破坏掉。
余笙羞恼,攒起拳头不轻不重的往他肩头上砸了一下,潮红的脸颊如挂在枝头上的熟柿子一样可口,让人忍不住亲摘亲尝。
男人捉住她的拳头,放在嘴边亲吻了两下,淘气的发出啾啾的声音。
青子调侃的声音打西屋传来:“叔,需不需要我跟云妮儿去顺子家看电视~”
又来了。这孩儿只要一听到东屋有异常的动静,就会说这样的话。
余笙捂住脸,羞得没法见人。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皮了么!
桑平哭笑不得的朝西屋方向骂了一句:“我看你是皮又紧嘞!”
又拿着手放嘴边亲了一下,他这回没有发出声音,却是不怎么出自真心的埋怨了一句:“家里有小孩就是麻烦。”
余笙嗔了他一眼。
夜晚祥和宁静,唯有虫鸣不止。
第二天,桑平去了薛家。薛家带人来桑家,他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带着人。
他没动薛家的人一根头发,不过是当着薛家人的面砸烂了一些东西,砸到这家人知道怕了再也不敢张嘴发出声音。
不讲理?
桑平不讲理起来那比谁都野蛮。
薛家的人不是头一回见识了。
想当年桑家老娘发丧的时候,桑平从部队赶回,来薛家拽老大姐去参加老娘的葬礼。薛家不让进门,他仅凭一己之力生生推倒了薛家的院墙。从那时候起,桑家就应该铁了心跟让人心寒的老大姐和她的婆家彻底断绝关系,也就没有之后这样那样一地鸡毛的糟心事了。
中午,桑平把照片带回来。余笙拣出了她在河堤上拍的地质照片和她这几天准备的材料装到一块。
余笙想到:“车票还没买吧。”
“最近赶着农民工返乡收麦,有座的车票难弄的很。”桑平说,“不过我已经让火车站的朋友帮忙留意了。有票的话,她就给我送过来了。”
“车站的朋友…”余笙顿了一下,“不会是刘念吧。”
桑平紧张:“你咋知道?”
“哼~”余笙怪里怪气的笑了一下,“你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
刘念的事,桑平真以为余笙不知道。
桑平十几岁的时候皮得很,本来学习挺好的,但是初中毕业之后就不愿再继续上学了。家里为了收敛住他的脾性,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其中一个手段就是给他安排相亲。
这个在火车站工作的刘念,在当时就是他的相亲对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