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唉....”
王琼把手上的将军印小心的摆放好,靠坐在椅子上,突然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随着这一声叹气,也被抽空了般。
再看时,才发现,原来大兄还是那个大兄,已经老了,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般!
“大兄...”
王树友心中一颤,两眼含着老泪,害怕的喊了一声。
他怕,他怕大兄也会像二兄那般突然的离去,要知,大兄比自己,大了足足十七岁,比二兄也大两岁。
二兄扛不住时间的无情,永久的沉睡了,若大兄也如此,王家,王家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王家真正的核心,就是他们三人,而王树友又一直以他们两人为主,他都不敢想象。
接连失去这两位兄长后的景象!
他一个人,如何能承担起诺大王家的这个担子?
王琼见老六如此,又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能多熬一天算一天。
谁也不知道哪天躺在床上睡觉,一觉睡下去就真的睡下去了,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在晚上,他也是睡睡又醒,生怕自己就这样过去了,他不是怕死,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出身。
他可以说,什么都可能会怕,就是死不会怕。
他怕的,是他突然走了后,这传承数百年没断过的王家突然就断了。
那时,他就真是家族的罪人了!
老六的才能,王琼是知道的,才能有,但眼界不够,魄力不足,做着实事还好。
对于做一个大家族的领头人,却又是有着大大的不足。
但王家这中间一代,各方面又显得太平庸,下一代唯一看上眼的王勃,年纪也还小。
没有足够的磨砺真正成长起来。
诺大的王家,他一眼望去,真是没有一个在他死后短时间能真正撑住的人。
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他感觉到悲凉。
所以对于自己的决定,才更加的坚定起来。
“嚎什么嚎啊?你看看你,像什么话,五六十的人了,也是个做爷爷的,马上就更要做太爷爷了,竟然还抹马尿,像话吗?”
王琼双目一瞪,责骂道。
“嘿嘿,嘿嘿。”
王树友急忙抹干净眼中的泪水,傻笑了两声,听着大兄这中气十足的骂声,他就心安了。
只要大兄身体硬朗着,他挨多少骂都无所谓,就是再像年轻时模样在大庭广众下挨板子也是情愿!
“你啊...”
见到他这模样,王琼想要继续骂下去的话突然也说不出口啊,含笑的解释道:
“你也看出我下午迎接时的低姿态了,那九皇子和雀仙侯又岂会看不出来?”
“我们王家,这个时候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渡过这段平缓期的好。”
“大兄,是小弟无能...”王树友也是看出了王家的关键,惭愧道。
世家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撑场子的人物。
以他的才能,在这太原郡一亩三分地上还能撑住,站稳跟脚,但在天下这个层面上。
和其他世家的掌家人,朝堂上的大佬们博弈,就有些不足了,到时候玩得或许连智商被碾压了也不知道。
王琼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继续感叹道:“上次应了皇帝条件,答应私兵加入抵御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争,当时就想着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只是没想到当今皇帝的吃相这么难看,除了我们王家的子弟,其余一个私兵都没有放出来。”
王树友脸现愤懑,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上次他们王家给了一万私兵,当初说好的。
打完仗就放回来,有着损失又用土地和银钱弥补。
但土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兑现,银钱也只是给了少许,若不是各个世家大族手上的实力大损。
遇到这样的事,当时直接反了都有可能!
王树友脸上的怒气王琼就像是没看到般,继续说着:“当今皇帝的吃相难看,这也是一大优点啊,脸厚心黑,这是雄主才会有的性格啊。”
“咱们没了本钱,若还是不识时务,说不定下次来的,就不是九皇子和雀仙侯百来人了,而是朝廷的大军了!”
“他李二敢?”
王树友不信道:“广阳虽然有了雨水,但朝廷现在还是缺粮的,哪里来的粮食用于行军?若是有着大事发生,此时天下大乱都还说不定!”
“就在昨天我得到消息,征战吐蕃的军队运了三十万石粮食前往长安,其中又有牛羊数千头!”
王琼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个惊人消息!
“三十万石?”
“牛羊数千头?”
王树友震惊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在唐代,一石是一百多斤,三十万石,就是三千多万斤粮食,这个数量,放在全天下来看,不多。
但用于大军出行,却是绰绰有余了。
何况还有着数千头牛羊?
“李靖在吐蕃屠了一个大部族,再加上数路烧抢,以吐蕃的储粮,有着三十万石粮,也不算稀奇了!”
王琼惊叹一声。
李靖此人,即使他当年也是大将出身,此刻听到这消息,也是钦佩的。
这是一员真正的统帅,以国家为重,念将士生死于心,却是不吝于行滔天杀戮!
让万千罪过,归于己身。
这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王树友一惊,屠戮了一个大部族?
在吐蕃,能被称为大部族的,起码是万人以上的部落,而又是屠戮,也就是说,杀的又大部分都是手无寸铁的吐蕃子民?
这样的行为,在华夏是最为不耻的,是典型的屠夫,毫无人性的人屠!
“李靖怎么敢这么做?他不怕打下吐蕃后,皇帝为了安抚民众,让他一死以谢天下吗?”
这样的做法,在华夏历史上数不清了,王树友也不再纠结于大兄下午的低姿态。
反而对于李靖这大胆的做法给震到了。
李靖当年他也是见过的,是个儒雅的帅才,但谁知,就是这样的帅才,却敢行此等天下大不韪之事。
这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的啊!
对于这话,王琼却是眼眸微垂,目光晦暗,没有答话。
最后什么结果,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靖也是看过史书的,岂会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既然敢这样做,说不定有着什么想法和后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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