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女伴男装的佞臣(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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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和手臂火辣辣的,这一鞭让孙秀这个文弱书生重重摔在地上。

獬豸冠滚落,孙秀吃了满嘴的黄土,他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

他心心念念盼望辅佐的君主早已拍马而去,尘土飞扬中眼前的光影忽明忽暗。

沈时浅坐在一匹高大俊美的白马上,他右手持鞭,正驾着马儿绕着孙秀来回踱步,代表着御史公正与权力的獬豸冠被马蹄踩扁,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这一幕落在孙秀眼中,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曾心怀一丝希望,以为陛下对谏言的忽视和对沈时浅的袒护都是一时的,陛下只是被小人蒙蔽。

可刚刚他分明看见陛下望向沈时浅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清白。

那不是君王望向臣子的眼神。

那一瞬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孙秀定定看着獬豸冠,脑中浮现的是他第一次戴上此冠的样子。

彰善瘅恶,御史之职也。[1]他的理想与性命,都要在今天逝去。

可有人并不给他消化痛苦的时间,马上传来沈时浅的轻笑,“御史大人可真是尽职尽责。”

时浅顿了顿,她深知,身为一个合格的反派不落井下石怎么行?

“宿主!啊啊啊宿主,你的评级升了!现在是‘众矢之的’!”系统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看来她近两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千古骂名,易如反掌。时浅继续输出。

她弯腰离孙秀近了些,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如今你落得一身狼狈,本相还高坐马上。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2]?御史大人的美梦在本相面前碎了,这滋味如何?”

孙秀听到这句诗,猛然抬头。

如此准确地表达出他内心理想——或者说无数士子理想的诗句,居然从沈时浅这佞臣口中吟出。

不过转念回想,沈时浅高中探花游街时的盛况他至今还记得,能吟出这样的诗并不奇怪。

他内心震动,眼里燃起微弱的希望:“沈相,你少年高中,天纵英才,仕途顺利,可还记得寒窗苦读的初心?此时回头,为时未晚啊!”

自己都要掉脑袋了,还想着劝她迷途知返。时浅心中已经想好了如何安置他。

冰凉的软鞭抵在孙秀下巴上,时浅迫使他抬头,“这些话留着到地府说吧。”

“来人,把他压入天牢。”她又补充道,“看住他,别让他现在就死了。”

今天孙秀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若是他想不开直接壮烈赴死,那就太可惜了。

被侍卫押住后,孙秀虽因受伤有些步履蹒跚,但他姿态从容,并无怨言。

时浅最后看了一眼已辨不清轮廓的獬豸冠,便扬鞭策马而去。

沈府里的马有些焦躁地喷着气,季见微细心地抚了抚马儿,又向槽里添了些谷物和草料。

喂马对在边关长大的他而言可谓信手拈来,马儿在他掌下渐渐平静。

草料下方,几根编在一起的苜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忽然紧张起来,神色自若地继续喂马。

四下无人,他仔细辨别,十根苜蓿系在一起,打了个活结,若抽特定的一根,十根苜蓿都会散落;可若不得其法,抽其余九根,它们就会越来越紧。

这是他在军中琢磨出的法子,曾教给他的部下。这是旧部在尝试联系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将苜蓿喂给马儿。

马车驶回宫中时,一道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

侍从们急忙为苏北辰和时浅撑伞。

尽管只有一小段路,雨水仍打湿了袍角,冷风一吹,更让人遍体生寒。

为时浅撑伞的宫女似乎很怕她,加之雨大风急,小宫女握着伞的手一直在颤抖。

冰凉的雨水不停地顺着伞滑下,落在时浅外侧的肩头,薄薄的胡服早已湿透,时浅仿若未觉。

到了廊下,小宫女小心翼翼收起伞,这段难熬的路终于到尽头,却忽然听到陛下充满威压的声音:“把她带下去。”

她抬头,就看到陛下骨节分明的大掌压在沈相肩头,那处的衣衫变成了深色。

“李全,你的差事办得是越来越好了。”

小宫女愣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扑通跪了下去。身旁的李公公也早已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陛下,今日雨急,便饶过这宫女吧,微臣无碍。”一道如昆山玉碎般的嗓音响起。

沈相居然为她求情。

“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余光里,陛下的大掌主动握住沈相白玉般的手。

浑浑噩噩间,她已被李公公带了下去。

“宿主,恭喜你,检测到宿主的事迹被万人唾骂,宿主的评分持续升高。”系统看到评分后兴奋地告诉时浅。

时浅却来不及高兴,因为苏北辰正拉着她的手走向殿内。

一个侍女低眉捧着干净的衣物走上前,旁边还放着一个暖炉。

接着,暖炉就被塞入时浅手中,热气熏着她的掌心,她忙趁机后退,“微臣谢陛下隆恩。”

如玉般的触感自手中流走,苏北辰垂下手,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回味。

烛光将沈时浅的脸笼上一层柔和的光影,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柔顺的粘在额前,苏北辰不由自主靠得更近了:“你身子弱,先去更衣吧。”

时浅心中一紧,她怎能在此更衣?忙推辞道:“陛下,微臣仪容不整,又体质羸弱,望陛下容臣回府休整。”

她话音结束的刹那,天边忽然炸起一道惊雷,苏北辰的面孔被闪电映的半明半暗,更衬得他眸光深不可测。

“呵”,他忽然微笑起来:“常言道‘人不留客天留客’,如今天都在留爱卿啊,我也想爱卿留下。”

手捧衣物的侍女头垂得更低。

他用的居然不是‘朕’,而是‘我’。

时浅:……他发什么疯?

她忙打开面板,苏北辰的激素水平还算正常。

秋雨若珠子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中间夹杂几声沉闷的雷声,一时确实很难回去。

她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得应下。

或许苏北辰听进去了孙秀的谏言,想要试探她一番?

时浅思索着转身时,苏北辰眼中的灼热再也不加掩饰。

“就到屏风后换吧。”看到时浅走向殿外,苏北辰出声阻止。

侍女已无声退下。

“陛下,这于礼不合。”

“你我都是男子,又没有旁人,爱卿有什么可担忧的?”苏北辰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话让时浅悚然一惊。

若是被苏北辰怀疑是女子,以他多疑的性格只会不停求证,直到她露出破绽。那样的话,剧情就崩得妈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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