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三十一章
赵止曳连夜跑路了。
她找到导演组, 用助演唱跳换来的条件，兑换了带薪休息的机会。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次节目录制结束，她都不想来了。
导演组答应得很痛快。
“这是应该的, 回去好好养伤，什么时候养好了，想来再和我说一声。”
赵止曳都做好了连夜划船回去的准备, 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就放行了。
回到问心斋的时候, 龚姨正等在门口。
这个点她早就睡了，赵止曳纳闷儿：“我只是让他们开个门, 惊醒你t了？”
龚姨没有回, 眼见她顶着一头绷带拖着行李箱，连披肩都忘了拢就立刻走下台阶。
“这是怎么了这是？”
“怎么出去两天还带着伤回来？”
“谁欺负你了？”
什么叫谁欺负她了？
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赵止曳对她话里的潜台词不是很满意，随口应付道：“没谁, 我自己弄的, 饿死了，有没有饭吃？”
又唱又跳又飞车的，一下船还直奔机场, 到现在那是一点水米没进。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龚姨擡手想摸她的脑袋没有摸，一副感同身受的神色, 立刻叫人过来给她拿行李。
等她离开，赵止曳拍了拍手：“怪殷勤的。”
吃饭的时候龚姨倒是没再过来嘘寒问暖，她在打电话，从赵止曳开始吃饭一直说到她吃完都没停。
一看就知道在打小报告, 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她自觉最近老实得很, 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回到房间她已经累极, 收拾干净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昨天爽感上头, 现在冷静下来后劲就上来了，晕得厉害。
她扶着脑袋，费了老大劲儿才从躺着变成坐着。
赵止曳想起让她静养的医嘱，果断决定还是不下地了。
她摸到旁边的电话，正要叫人房门正好打开。
“太太，您醒了？”进来一个女管家。
“你来得正好，我下不了地，能帮我倒杯水吗？”
对方说了句稍等，关门离开。
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两位管家带着饭菜热水和洗漱用品进来。
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你们好像知道我会现在醒？”赵止曳笑着道谢。
“龚管家一早就让我们备着的，陈医生也在楼下，隔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您的状态。”其中一个管家回答，“等您用完饭，他会再过来给您做个详尽的检查。”
陈医生她知道，是裘知遇的私人医生，一个非常严肃的老头。
一般来说龚姨叫不动他，今天居然为了她在楼下一直等着？
不对劲，龚姨非常不对劲。
好在不对劲的就她一个。
陈医生做完检查，将昨晚上赵止曳听过的医嘱说了一遍，就走了。
赵止曳看了会儿电视，困意又上头，但不想晚上睡不着，起床如厕，用手机转移注意。
这一看还真看对了。
她刚点进微博，就看到两个“爆”字，都和《爱旅》有关。
第一个叫#爱旅录制事故。
热门是一段路透视频，一辆飞车冲出赛道，一路砸进对面。
居然是她逼停宋爱豆的片段，她还以为宋爱豆和明伯齐之间的矛盾被抖落出来了呢，失望。
她又点进第二个#爱旅导演组道歉。
对于上一条提到的事故，导演组认领了，解释了临时性的原委，也承认缺乏安全性的考量。
为了表示歉意，当时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总导演和制片，全都退出该节目的后续录制。
这就奇怪了。
现场除了她无人受伤，就算存在安全隐患但这种有话题度的东西，她们一般都是来者不拒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素人导游，大不了换一个。
昨天太匆忙，赵止曳这会儿想起来，导演听说她想暂时退出的时候，态度也过于好了。
就好像……
就好像知道马上要退出项目，开始摆烂了一样。
看来宋爱豆背后的资本还挺有实力的，只是磕破点皮居然就这么大反应。
她又随便刷了点其他的，看到一条#超绝信念感和表情管理。
点进去居然还是《爱旅》有关——
广场上全是她昨晚上舞台的直拍视频，各个角度的，可见素材不止出自一个人手里。
赵止曳一脸迷惑往下刷，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发的。
【高岭之花大型摆烂现场！】
【哈哈哈哈笑死，导游姐被迫营业。】
【震惊我，这位赵团长居然唱跳绝佳！】
【天生爱豆圣体，我说的。】
【谁来一下各大娱乐公司？这都不收？等着倒闭啊？】
【我居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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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起个调就反应过来了，这什么水平？】
【条件反射的水平！我愿称之为“巴甫洛夫的爱豆”！】
【内娱爱豆进来学习，看看什么叫业馀。】
【飞车逼停宋靖云的也是她吧？一眼看穿他状态不对，果断找出解决方案，落点一点不差，这位姐到底什么来头？职业赛车手？】
【要这么说的话，她还是职业潜水员，蹦极员，冲浪员，海钓员，奶狗品鉴员……】
【喂，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我来认领一下，这是我老婆，老公也行。】
【深藏不露啊亡命之徒老师，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飞车视频虽然看不清脸，也没有前情提示，但是大家竟然已经把前因后果扒得差不多了。
乘了两位男主角的东风，她现在的讨论度说一句爆火不为过。
m站内的情况更加夸张。
她又暴涨了一波粉，催更打赏直接把她的私信挤爆了，甚至还出了二创视频！
有人在唱跳路透视频里给她组了一个队出来，往她空旷的身边加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有站内其他博主，有经典鬼畜明星，有高岭之花夫妇（潦草版），有锅碗瓢盆，有飞车和飞鱼等等物理意义上存在和不存在的东西。
然后配上标题：“这样，她就不会孤单了吧？”
高赞热评是：“众所周知，视频不能p，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
赵止曳脸皱成一团，没看完就退出了。
完了又觉得不太得劲，回去评论了一句“好活儿，就是有点抽象。”
大家热情这么高，也不好当做没看见。
她把之前在船上没剪完的素材给剪了，东拼西凑弄出一个vlog发出去。
很快收到一条评论——
【医院wifi这么快？】
一看id，居然是个熟人，榜一大哥“我就看看不买”。
赵止曳凝噎片刻，怼回去：“那还是比不上您家厕所。”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再回，倒是等来不少其他人的关心，她挑了一些回复，一来一去倒也有趣。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进来。”
窗外已经一片暗蓝色，竟然到了晚上。
龚姨走进来。
“吃晚饭吗？我还不饿……”半下午才吃，她一点不饿。
“不是，是知遇来电话了，找你。”
赵止曳这才注意到，龚姨手里拿着电话。
“找我？”她一脸疑惑。
这还是裘知遇头一回主动打电话回来说找她。
“对。”
“转过来吧。”她床头正好有听筒。
“找我直接打我手机啊，这一弯三绕的，真是奇奇怪怪。”她嘟嘟嚷嚷，“又不是没存我号……”
要放之前她多少得阴阳怪气两句，但想起上次的危机感，硬生生忍下来。
“喂老公，想我了没有？”
她提起听筒就是一句甜蜜问候。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有声音传出来，“听说你受伤了？”
听谁说的？当然是龚姨。
这种通风报信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但以前她的死活龚姨是一句不提，她闯的麻烦龚姨倒是一字不落。
这回怎么转了性子？
不对，应该说自从裘知遇车祸之后，龚姨就变了，让人挺摸不着头脑的。
“哈哈，”她笑了几声不以为意，“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确定有在好好休息？”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有，有啊。我今天躺了一天呢……”总感觉哪儿怪怪的。
沉默一会儿，裘知遇没继续问：“我还有些工作，已经在收尾了，最迟月初回。”
赵止曳没想到他还真回答了，佯装的惊喜都慢了一拍：“那，那太好了！我在家等你。”
“嗯。”
这声回应几不可闻，还没等赵止曳做出新的反应，电话已经挂了。
“……有病？”
第二天赵止曳的情况好了一些。
她没再上网，关注起了股市的情况。
和剧情里一样，千草已经连续两天暴跌了，但离谷底还有一些空间。
直播间的情况她也关注了。 明含章和明朗似乎起了点分歧——
明朗等不及抄底，想尽早买入千草的股份还给各大券商。但明含章却觉得有些早。
她还想再玩把大的。
这一切太顺利了。
融资，借股，出手，暴雷，跌破……这一切简直太顺利了，顺利得她不想收手。
她看中了千草的经营权，想进一步拿到手，再转卖出去。
这也能理解。
她没有药企背景，转卖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千草上市公司的壳子丶相关的专利技术丶各个项目和人才部门t包括线下工厂等等都是可以切出来的肥肉。
但凡有野心又有机会的人，都不会放过。
她让明朗着手打听千草的非流通股权，想从基金持有人丶投资人丶相对控股人手中高价收购非流通股份。
明朗不太理解，两人陷入冷战。
但没持续多久，就被明含章的一个吻治好了。
也或许不止一个吻。
反正眼见弹幕开始湿热起来，赵止曳就下线去吃下午茶了。
吃完的时候，明朗已经带着结论回来了。
事情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千草的非流通股都被一家叫“万利”的基金集中收买了。
【万利基金？怎么没听过？】
【这又是哪里来的势力？】
【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路堵死了。】
【那现在是要怎么样？和对方谈判？】
【会不会有点巧合了？】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章章说得对，得先弄清楚万利背后的人是谁。】
【喂喂喂，怎么回事？章章为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她猜到背后的人了？】
【打电话给证券公司做什么？】
【她要买股？这么突然？这个点都快关市了吧，会不会太晚了……】
【完了完了，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有人暗中拿到了千草的绝大部分非流通股？
这是对方也知晓千草的内情，走得一直比明含章快一步。而且对方也想拿下千草的经营权，极有可能一开始就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如果赵止曳没有猜错的话，下一步就是……
她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
在一众红红绿绿的曲线里面，一眼就找到一泻千里的千草。
明含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是不想亏得底裤都没有，最好现在就……
这个想法刚刚结束，屏幕上即将一泻到底的曲线忽然动了——
向上动。
一开始是一点点，半分钟后逐渐起飞，短短两分钟的时间直接攀升到顶，一直拉到涨停板。
赵止曳的眼神跟随曲线的攀升逐渐发亮，从有趣一路到兴奋。
因为她看到千草，死而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