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与红衣教在客栈内打成一片,客栈外的街上,李玉让与吴玉虬带领着一众手下,看向客栈内的灯火通明,激战犹酣。
只见孟笑离与锦衣卫秦召在屋脊之上一前一后的战了百十来招,直到秦召败下阵来,虽侥幸逃脱,却是险象环生再入死门,又有不善佛龙野飞身而至,及时出手,才将秦召从险境拉出。
秦召道谢后,从楼顶飞身下地,落地时左腿吃力又是一阵剧痛,秦召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走着,见到街边的风云馆一伙人,作为风云馆外门弟子之一的秦召,忙拱手向二人拜道:“原来是大师兄和二师兄在此办公。”声音已有些含混。
李玉让与吴玉虬上前架住受伤的秦召,李玉让道:“你伤的不轻,咱们先找个地方止血再说。”
秦召只好命令手下道:“叫兄弟们先撤。”然后带着人跟着李玉让和吴玉虬去了其下榻的客栈。
此时天边已现晨光,锦衣卫的人均撤逃离开,孟笑离再见红衣教的弟子们,各个身受有伤,几个已经无辜丧命,孟笑离长叹一口气,命道:“受伤的弟子先各自疗伤,然后带上牺牲的弟子尸首,咱们先回孤立岛再说。”
乌羽领命而去,宁愿欲为孟笑离处理身上的皮外伤,孟笑离眼见宁愿自己亦是多处创口,仍自流血不止,便道:“我只是些皮外小伤,你的刀伤很严重,还是我来为你包扎。”
军师纪红鸾已包扎好胳膊的伤口,赶到孟笑离的房间,疑问道:“教主,锦衣卫的人怎么会突然前来暗杀我红衣教?”孟笑离摇摇头道:“我派素与朝廷无瓜葛,怎么锦衣卫也来凑热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几人无话,直等到所有人处理好伤口,女弟子们抬了同门的尸首,孟笑离带领红衣教弟子返程孤立岛。
这边秦召与李玉让和吴玉虬返回下榻客栈,由随队医官为秦召看伤,秦召左腿中有一根骨头已经断裂,胸口四处抓伤,腕骨被金鳞血甲刺穿,喉口两道抓伤,一道伤到气道,致使秦召喉咙声音变得含混,医官包扎时对秦召道:“秦大人,脖子上的伤虽伤到了气道,但是所幸伤口不大,包括腿上的骨头已经接好,都是需要静心养伤,日后才会完全恢复的。”
秦召大无畏的一挥手,说道:“没关系,人在江湖,习以为常了。”说罢唤医官下去了。
同桌而坐的冷面书生吴玉虬问道:“朝廷要动红衣教,怎么派你来搞暗杀?”秦召无奈一笑,叹道:“锦衣卫要是有圣旨,哪会派我来埋伏。”无双公子李玉让不解道:“没有圣旨,锦衣卫动魔阎鬼姬有什么益处?”
秦召本想喝一口茶,一想到自己的喉咙有伤,只得忍耐下来,叹道:“锦衣卫和东厂正闹得不和,双方争功夺利,锦衣卫指挥使唐雀,真是削尖了脑袋想抢一份功。这些年红衣教声名鹊起,得罪了不少人,有人上书列举魔阎鬼姬之罪状,皇上得知情况,担心民间教团有造反的心,就将此事派给了东厂去探明虚实,锦衣卫当然坐不住了。”说着秦召又深叹一口气道:“我们锦衣卫八十人,对付魔阎鬼姬五十人,哎!怪只怪我们低估了魔阎鬼姬的武功实力。”
李玉让疑道:“是什么人上书告了红衣教的状?”秦召将绑着木板的左腿挪了挪,因为疼痛,表情略显狰狞,然后回答道:“具体的我是不知,不过多半逃不脱是冠鬣帮的袁帮主,他在朝廷的关系四通八达,托人上书不在话下,他列举魔阎鬼姬十大罪状,什么强取民财,抢夺民女,蛊惑人心,滥杀无辜,搅乱百姓安定,甚至招兵买马都是为了造反。然而此事皇上并未当庭处理,反而是私下里寻来厂公崔心智商议,具体怎么商议的我们不知,但是指挥使却从风云馆处买到消息,说厂公崔心智会派人前往孤立岛捉拿,锦衣卫指挥使唐雀为了先人一步,提前与红衣教内探联络信号,摸准了魔阎鬼姬的落脚点,想在崔心智之前抢这个功劳,又因为没有正式下圣旨派给锦衣卫,指挥使唐雀不好亲自出面便派我带人捉拿,另给我拨了八十人。”
吴玉虬沉声道:“虽然没有圣旨,但锦衣卫在朝廷中只手遮天,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失败了也没什么影响。”
秦召大叹一声道:“非也,自从有了东厂,锦衣卫的地位就开始大不如前,东厂抢尽了我们锦衣卫的风头,很多时候我们锦衣卫还要看东厂的脸色,让太监读书简直就是讽刺。”三人又聊了一阵,方散。秦召在当地修整了几日,便带着手下回锦衣卫复命。
话说回到孤立岛的孟笑离一行人,屁股还没坐稳,便有女弟子上来禀报东厂来人了。
孟笑离心中一阵发慌,暗道:“红衣教这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朝廷不断派人前来打压。”
万般无奈,孟笑离只好带人迎向山门,戏仙山的海岸上排列着十几艘威风凛凛的船队,船身精致华贵,却并不是战船。
为首的船上,甲板上坐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尤其把两只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大却又无神,浑浊的滚动着,一身官家衣服,甚为华贵,此人年纪大概五十上下,被一群手下簇拥着,仿佛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见到孟笑离带人下山来,只抬了下眼皮,仍半低着头剔着指甲。
孟笑离一见之下便猜出那又黑又小的,簇拥在首位的该是东厂厂公崔心智了,于是上前拱手高声拜道:“厂公大人远道而来,不曾迎接,失敬失敬。”
这时,崔心智方抬起头来,慵懒的看了一眼孟笑离,然后给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太监会意的点点头,然后高声对孟笑离道:“近日朝廷接到上书,列举红衣教十大罪状,皇上圣明,派厂公大人下来彻查,还望孟教主积极配合。”
孟笑离听后气不打一处来,面上却强忍情绪,道:“自然配合,厂公大人一路辛苦,劳您大驾,移步逍遥殿歇歇脚,喝杯茶来?”
崔心智微一欠身,又给了身后太监一个手势,那太监向其他船一摆手,便涌出一堆人来纷纷跳下船来,像一道人墙围在了崔心智的船头。另有几个人从船上抬下一乘小轿,静静的等待在船下。
此时,崔心智方由贴身侍候的太监扶了起身,缓缓从船上下来,又钻进那乘小轿内,被这一道人墙护送到逍遥殿下,下了轿不由分说直接坐在了殿内主座上,人墙虽散了,崔心智前后左右都被高手围住。
孟笑离在下首宾座坐了,红衣教女弟子为崔心智上糕点不吃,奉茶要试毒,又自带了茶具和茶叶,甚至是清水,让手下人折腾了半日,崔心智终于喝了一口茶,然后声音低厚的说道:“孟教主得罪的人真不少啊。”孟笑离不解,反问道:“还请厂公大人不吝赐教!”
崔心智瘦黑的脸上无波无澜,连纹路都像是假的,崔心智接着道:“不要小看了一个冠鬣帮,朝廷里有他的人,控告你的奏章就是他托人编撰的,红衣教根基未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皇上派杂家来查,杂家定然要实话实说的。”
孟笑离听不懂崔心智话中的意思,面上被蒙了一层阴云,身后的军师纪红鸾忙站出来拜道:“厂公大人所言极是,红衣教绝不给大人出难题,一定积极配合调查。”
崔心智眉头一挑,转眼看向纪红鸾,嘴角一歪哼哼乐了两声,笑道:“嗯,是个懂事的,走吧,咱们看看红衣教是否真如奏章所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先带杂家看看帐目!”说着崔心智当先支起身,眼睛瞟了一下孟笑离身后端站的左护法宁愿,神秘的一笑。
孟笑离茫然的跟着站起来,而纪红鸾早已上前引领崔心智道:“大人,劳驾您下山。”
顺着一条石板路,崔心智的小轿摇摇晃晃,纪红鸾,孟笑离以及两大队人一同步行下山,行至半山腰的乌虚堂,纪红鸾将崔心智请到堂下,原来是一处库房,屋内几个红衣教弟子,正抄抄写写记着什么,见到孟笑离和崔心智皆起身行礼。
军师纪红鸾又将崔心智请到后院,穿堂过室来到一处依山而建的楼阁,楼阁入山一半在外,一半融在山体之内。
军师纪红鸾微笑着说道:“大人,这楼内记录着红衣教的出入账目,涉及到红衣教机密,还望少留些人好。”
崔心智爽快的将闲杂人等驱到院外,只留下贴身侍候的几位,纪红鸾推门而入,穹顶高拱金碧辉煌,阳光映射直刺眼眸,堂下有一些红衣教弟子穿插行走,忙前忙后。
崔心智淡然的走了进来,迎面山体开了一处巨大的圆石门,石门两侧各有一个铁锁连接的升降台,有人站上去铁锁链“噶啷啷”升了上去,没入穹顶留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窟窿。
纪红鸾将崔心智引入侧首一个房间,房门打开,里面一排排一列列,一箱箱一盒盒全部都是金灿灿,亮闪闪,光耀耀,珠光宝气,金银方砖,崔心智在房间内踱步,手翻来拿去,看了半晌,又用眼睛扫遍全屋。
纪红鸾搓着手,讪笑讲道:“大人,红衣教做事光明磊落,对皇上忠心耿耿,对百姓一心一意,对您更是体恤辛苦,掏心掏肺,这里的全部都能证明红衣教的清白啊。”
崔心智拿起一块金条,叹道:“所谓一清二白,这一清是有了,那二百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恐怕红衣教每人出块小石头,都比这多得多吧!”
孟笑离脸上变色,铁青着脸,而纪红鸾则眼珠一动,笑道:“哦,大人放心,既然您劳驾来查,必然掏心掏肺,要您满意而归。”说罢,不顾孟笑离的脸色,转身叫来一人,吩咐道:“开大门,将剩余十箱全部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