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离忙回礼道:“吴公子,别来无恙!”说着孟笑离伸手请吴玉虬坐客座。
吴玉虬却摆手拒绝道:“多谢,我也不必过多打扰,此来,我是有两件事求到孟教主。”
吴玉虬刚正的目光凝视着孟笑离,虽然仍是冷冷淡淡面无表情,孟笑离却在吴玉虬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微妙的温度,孟笑离惭愧道:“为了我红衣教,你带领师兄弟公然违背命令,遭到风云馆撤职,听说到现在都未复职,我一直深表歉意,何来的求事,有什么话,你尽管提好了。”
吴玉虬眼神不离,始终注视着孟笑离的眼睛,沉声道:“这并不关你的事,孟教主不必自责,我也是难得无事,白得了一年清闲。”
孟笑离听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不知何事,劳烦吴公子亲自前往?”
吴玉虬端站在当地,手指偷偷的捏了捏诛心笔杆,轻声道:“孟教主英姿神武,收了冠鬣帮,已是震惊武林,并无必要将袁豹曝尸在外,再失了民心。”
孟笑离忙解释道:“我本意是希望袁豹的两个儿子前来收尸,没想到他两个儿子都没有出现,既然吴公子如此说,我便放下袁豹,并将尸身送还给他的二儿子袁逐流那里吧。”说着孟笑离呼唤殿外弟子,依言照做。
吴玉虬拱手谢过之后,又道:“我知道孟教主收了冠鬣帮不易,又知道孟教主一直在追查袁豹两个儿子的消息,想斩草除根的心情我能理解,只不过,北京府的袁逐流你动不得了,流亡在外的袁不行也已没了威胁,贵教扣押的袁豹之女袁由心,其实并无价值,虽飞扬跋扈,其实本性不坏,杀了她不过是多了一个无辜的亡魂,还望孟教主赏我几分薄面,放了她可好?”
孟笑离惊奇的望着吴玉虬淡薄如云的神情,诧异道:“你与这袁由心,私下有交情吗?”
吴玉虬道:“并无太多交际。”
孟笑离见吴玉虬并未多言,自己更不便多问,只好点头道:“既然是你要人,我总要成全的,袁由心当然可以放,但日后她来寻仇,我还是会杀的,除非······”
“除非什么?”吴玉虬展眉好奇道。
孟笑离继续道:“除非你认她做了妹妹,或者娶她为妻,她成了你的家人,那时就算她来杀我,我都不会杀她,也是我报恩的心了。”
吴玉虬盯着孟笑离听她说完,不自觉的浅笑一声,笑容一闪而过,随即吴玉虬依旧冷着脸,宽心道:“你已拔了她的毒牙,她还拿什么来寻仇,放心吧,她最多不过在背后咒骂你几句。”
孟笑离凝望着吴玉虬俊朗沉静的面容,随后,对身后人命道:“宁愿,叫人将袁由心带过来,交给吴公子。”
吴玉虬对孟笑离拱手道:“多谢!”
孟笑离再次示意吴玉虬坐下,二人在客座分左右坐了,饮了一会茶,不一阵,有红衣教弟子押着袁由心从后殿进来。
吴玉虬从座位上站起来,袁由心见到殿内端站的吴玉虬,激动的推开身旁的两名红衣教弟子,一个箭步冲到吴玉虬身前,展开双臂紧紧的锁住了吴玉虬。
吴玉虬架起双臂,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抱过来的袁由心,袁由心哭道:“我就知道,我有难时,公子你一定会来救我,果然,你对我不是毫无感情,你终于来接我了!”
吴玉虬板着脸孔,推开袁由心,正色道:“救你的不是我,是孟教主心存善念,我接你走,是要把你送到你兄弟那里,并非什么感情不感情。”
听到孟教主几个字,袁由心积压在心中的恨意瞬间爆发,侧头看到端坐一旁的孟笑离,伸手抢过茶几上的热茶,便向孟笑离脸上泼去,孟笑离虽看在眼里,却并未躲避,身后的左右护法本欲惊惶出手,但见眼疾手快的吴玉虬,转动诛心笔,将袁由心手中的茶杯击落,饶是如此,茶碗碎落一地,同时一碗热茶还是朝着孟笑离的侧脸浇了上去。
孟笑离轻闭着眼,热茶烫的孟笑离半边脸泛红,孟笑离心中念着吴玉虬的好,一言未发,二位护法忙上前察看情况。
吴玉虬见此情形,抬手揪住袁由心的衣领,将其按在对面的椅子里,表情凶悍,厉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袁由心窝在椅子里,抬眼瞪视吴玉虬,不服气道:“你说我在干什么?他杀了我爹啊,她杀了我娘,杀了我全家,夺走了整个冠鬣帮,我怎能容忍?”说着袁由心双眼滚下泪来。
吴玉虬咬着牙骨,怒视着满目仇恨的袁由心,二人对视半晌,吴玉虬低声道:“你父亲作茧自缚,你不该也跟着断送生命,你二哥正在北京府做生意,你们最好放下江湖恩怨重新生活,你们在,袁家还不算灭门。”
袁由心深望着吴玉虬冷厉的瞳孔,心知肚明自己是何处境,一心想着拼了命也要为父亲和冠鬣帮复仇,但经吴玉虬一说,袁由心冷静下来,冠鬣帮已经反抗不了红衣教了,自己更打不过孟笑离,眼下自身都难保,谈什么复仇,没想到最后是懦弱的二哥守住了冠鬣帮最后的希望,又有吴公子的力保,袁由心自认不该在此刻不懂事的喊打喊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的人生不是浮浮沉沉呢?
袁由心低下头,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吧,我听你的,我跟你走。”
吴玉虬直起身,垂眼看着袁由心,叮嘱道:“帮你父亲装殓入棺后,我会派车送你父亲的尸首去北京,你随车去北京与你二哥汇合,在那里安静的生活,但你要记住,如果你不挑事,你会平安度过一生,你永远不要想着报仇一事,因为你永远不会得逞的,若想杀她之前,请先来杀我。”
袁由心震惊的抬眼望着吴玉虬坚定的眼神,转眼看到吴玉虬身后端坐的孟笑离,袁由心心中一痛,缓缓起身,低声求道:“那你答应我,日后你爱谁,都不能爱她孟笑离。”
吴玉虬却冷声道:“那是我的事,你尽管活好你自己。”说着,吴玉虬伸手,请袁由心出殿。
袁由心只好垂头丧气,向殿外走去,这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家,现在改头换面有了新主人,将自己向门外驱逐,袁由心左右看着殿内的布局,一砖一瓦都曾冠以袁家名姓,现如今都不舍的瞧着自己,袁由心抬手摸着殿门外的石柱,心痛不已,日后哪怕是这柱子脏了,袁由心都会多一分对红衣教的怨恨,“永不原谅”四个字深深的烙印在袁由心的心上。
袁由心在心底暗自发誓,这片土地,所有殿舍,只好暂时低头忍了,总有一天她袁由心会带人杀回来,夺回本属于她的一切。
见袁由心恋恋不舍的走出殿外,吴玉虬回身看向依旧端坐的孟笑离,拱手道:“抱歉,你?还好吗?”
孟笑离面上挂起浅笑,起身一挥衣袖,笑道:“没关系,这算什么。”
吴玉虬注视着孟笑离的眉眼,欲言又止。
孟笑离开口道:“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再去不迟。”
吴玉虬感慨道:“不必了,还是要谢谢你,日后你我心无杂事,定要同桌而饮,畅谈一番。”
孟笑离点头笑道:“好!”
吴玉虬告辞而去,孟笑离远远的望了许久,方才转身回了后殿。
孟笑离撩起衣摆,坐上床榻,一旁的军师纪红鸾贴过来问道:“教主,接下来我们去哪?”
孟笑离眼望虚空,冷冷的回答道:“躲在洞里的逆帆镖局,也该牵出来见见世面了。”
且说冠鬣帮被占领的期间,逆帆镖局的总镖头陈风傲确也没闲着,带着人赶到庐州府,要求武林盟主杨咩咩出面支援,因为一旦冠鬣帮被灭门,下一个受到威胁的一定是逆帆镖局,不为了冠鬣帮,陈风傲也得为了自己的逆帆镖局着想。
盟主杨咩咩在厅下为难道:“本盟也想管啊,可是上头不发话,本盟无权派兵。”
陈风傲刀尖点地,起身怒道:“上头?哪个上头?冠鬣帮帮主袁豹尸身都挂在人玉山下了,魔阎鬼姬欺人太甚,武林盟会就这么稳得住吗?红衣教势力猛涨,对整个武林都没有好处。”
盟主杨咩咩咧着嘴干笑道:“冠鬣帮遭围攻,你们逆帆镖局不也没出面干涉吗?”
“我?”陈风傲七窍生烟,大怒道:“单凭我逆帆镖局?冠鬣帮都抵抗不了的人,我逆帆镖局去了也是送死,武林盟会本可以联合各派共同抗敌,却无动于衷,导致整个冠鬣帮都被覆灭!现在好了,红衣教人力财力陡然壮大,谁还是她的对手?”
杨咩咩坐在上首,双手来回的搓,愁道:“你受威胁,本盟也不好过啊,奈何本盟几次向朝廷方面上书,都只说稍安勿躁,到底在等什么,本盟也不知道啊。”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逆帆镖局陈风傲怎能甘心回西安,提前送走了老婆孩子,自己则安心守在清峻山庄,赖在庄内不走,日日向盟主逼问答复。以至于袁豹的长子袁不行,在西安府的逆帆镖局大门口吃了闭门羹,之后逃亡北京,又被丐帮驱逐,最后成了乞丐。
如此度过了一段时日,陈风傲忽然收到西安府的飞鸽传书,信上说红衣教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陈风傲只好扛起开天刀,带着手下人,策马返程西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