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回、复职

杭州城内酒家林立,孟笑离带着左右护法自然寻自家店铺而入,选了离风云馆最近的吉庆酒楼,店小二见到孟笑离三人一身红衣,自然知道是一家人,便嬉笑着面容,热情招呼。

酒家门庭若市,店内往来客商鱼龙混杂,正值春季,见了暖阳,有的客人仍穿着布袄,划拳斗酒全不耽误,楼里楼外喧哗声此起彼伏,孟笑离与左右护法登上楼去,在一间雅室落座,店小二张罗着点菜上酒。

右护法乌羽不解道:“盟主,这风云馆打死不承认,我们也当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了。”

“本来也没要他承认什么。”孟笑离淡然回道。

乌羽更加迷惑起来:“盟主,咱不是特地赶来质问江湖传言的吗?肯定是风云馆所为啊。”

孟笑离食指轻击杯沿,缓声道:“他承不承认都不重要。”

话音刚落,屋门轻启,店小二引着冷面书生吴玉虬走进雅室,吴玉虬一身白衣飘扬,手执诛心笔,一脸严肃跨步迈入。

店小二关门退了出去,吴玉虬向孟笑离拱手施礼,孟笑离忙起身回礼,笑说:“一向不理世事的吴公子能赏光出来,我等倍感荣幸,快请入座。”

孟笑离伸手指向她身旁的座位,吴玉虬则直接在对面落座,口中平声道:“孟盟主何必如此客套,我知道你并非虚情假意之人。”

孟笑离见吴玉虬大方落座,便寒暄道:“许久不见,路过杭州府总要见一见恩人。”说着,乌羽已走向吴玉虬,为其斟茶,随后同左护法宁愿一个在窗口一个在门口安静把守。

吴玉虬则谦逊道:“所谓恩情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孟盟主不必如此挂怀,更何况此前我到府上要人,孟盟主也卖了我一个面子,这份人情,孟盟主早已还清了。”吴玉虬轻手抚了抚颌下青须。

说话间店小二已将酒肉上齐,闭门而去。

孟笑离向吴玉虬敬了一杯酒,启口道:“可吴公子因维护我红衣教被撤职,如今即将地位不保,我可不想坐视不理,这份人情,我一定要报答。”

“我说过,此事与孟盟主无关,孟盟主何必自找麻烦。”

“那你今后如何打算?”孟笑离关切道。

吴玉虬将他那文人典型的不经风霜,白皙纤长的十指握向酒盏,沉声道:“我已多次向师父申请恢复职位,都被师父拒绝,如若他老人家真是有心培养新人,我只好辞身退出风云馆,或是在外门求一个席位。”

孟笑离端起酒杯啄了一口,然后改口问道:“你师父,比之从前可有不同?”

吴玉虬警惕的望向孟笑离,反问道:“孟盟主这话是何意啊?”

孟笑离干笑着挥挥手,道:“吴公子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姬老先生在江湖上甚是神秘,我只是出于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久居阁楼,手握江山,遍晓天下事,打从一开始,他便不出那阁楼吗?”

吴玉虬独饮了一杯酒,叹声道:“我师父只是这五六年才闭关,此乃尽人皆知的事情,从前东奔西走,我师父几乎亲力亲为,估计是年龄老迈,身体孱弱,近些年不大走动了。”

“就毫无预兆,突然想闭关吗?”孟笑离好奇的睁大双眼,盯着吴玉虬。

吴玉虬回视着孟笑离,谨慎道:“即使不闭关,我师父也几乎住在苍宇殿不怎么外出,有什么问题吗孟盟主?”

孟笑离见吴玉虬板着脸孔,要耗尽了对自己的耐心,想来是对自己师父的事不愿多谈,孟笑离只好直言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开门见山。”

吴玉虬微一点头,道:“但说无妨。”

孟笑离深望着一向淡然的吴玉虬,那清冷而又无波无纹的双眸,也深深的回视着,孟笑离问道:“假如我与你师父发生矛盾,你肯帮谁?”

“那必然是帮我师父。”吴玉虬转动手中诛心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孟笑离理解的点点头,又道:“那假如你师父是假的,或者说那坐在苍宇殿指挥江山的并不是你师父,你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吴玉虬本来那如冰霜凝结的面孔,忽然燃起了火点,随即又被迅速压制,吴玉虬坚定道:“我师父不可能是假的。”

孟笑离忙起身解释道:“是真是假,不过是我的臆想,但他既然老迈,也该懂得放权了,不恢复原职,那便转手退位,吴公子可愿为姬老先生养老吗?”

吴玉虬倏然起身,怒视着孟笑离,厉声质问道:“孟笑离,你要做什么?”

孟笑离却忽然微笑起来,柔和道:“我只是想再次找你师父谈谈,十分友好的谈谈,身为盟主,各派内部有些难解的纠葛,本盟也还是有义务化解一二的。”二人彼此凝视半晌,吴玉虬只好道:“你们之间如何对话,我无权干涉。”

孟笑离端起酒杯绕开桌子,走到吴玉虬身前,诚然道:“但这件事情,我始终都需要得到吴公子的支持。”孟笑离举着酒杯向吴玉虬敬了敬。

吴玉虬移走目光,垂视着桌上被乌羽续满酒水的杯盏,沉思良久,抬手将酒杯缓缓端起,一饮而尽,严正道:“我只需要保证我师父的安全。”

孟笑离望着吴玉虬无奈的侧颜,低头浅笑,随即将杯中酒饮干,放下酒杯,叫上左右护法道:“咱们走吧!”

返回了风云馆内,吴玉虬派人叫来小十二高玉昊,高玉昊几步窜到冷面书生吴玉虬的房间,先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随后在吴玉虬旁边落座,侧着脸好奇道:“二师兄你叫我?”

吴玉虬凝眉沉思,对高玉昊叹道:“现今除了你,还有你几位师兄在家?”

高玉昊攒着眉头,翻着眼,思索道:“八师兄单玉飞,九师兄邱玉哲。”高玉昊眼珠转了一圈,忽然道:“没有了,就咱们四个在家。”

吴玉虬果断道:“将其他人速速召回。”说罢,吴玉虬又转头认真的看向高玉昊,道:“尤其是大师兄,一定把他给我弄回来。”

高玉昊却不解道:“怎么了二师兄?出什么事了吗?如果没有十分紧要的理由,恐怕大师兄新婚燕尔确实叫不回来。”高玉昊眯着眼对吴玉虬嬉笑着。

吴玉虬则起身严肃道:“风云馆要生变故,关系到师父安危。”

高玉昊见吴玉虬一脸肃正,并不多言,立马会意的起身拱手道:“二师兄放心,我一定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叫回来。”

第二道拜帖发出几日后,苍宇大殿之下,孟笑离同左右护法第二次坐在了殿内的矮桌前,阁楼内的姬水石当先开了口,道:“孟盟主的举荐信老夫拜读完毕,这盟主之印也是盖的结结实实,孟盟主希望老夫恢复两位徒儿的职务,也是一番良苦用心。但不得不说,盟主统领武林,权势滔天,却还不至于管到门内任免一个徒弟的事情上,故此,风云馆在对徒弟们的奖惩上,还是不劳盟主大人费心了。”

孟笑离仰头望着阁楼,淡笑道:“本盟希望姬老先生恢复二位公子的原职,并不为难了您老人家吧?毕竟是您亲自培养的徒弟,不过是坐回原来的位置。”

“违抗师命在风云馆是大忌,”姬水石在白纱后立起身,据理力争道:“风云馆内部的事,孟盟主无权干涉。”

孟笑离也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对姬水石命道:“姬老先生,本盟敬你是长辈,对你好言相劝,如果你不答应,本盟将以武林盟主的名义勒令你出面传位。”

“放肆!”姬水石雄浑的声音在殿内震荡,随即骂道:“孟盟主实在有些不讲理,摆明了是在逼位,是李玉让叫你这么干的?还是哪个不孝子?”

孟笑离面上斜勾笑意,坦然道:“我为盟主,不喜欢不听令的人存在,本盟仅仅叫你恢复两位徒弟的职位,已是在给姬老先生机会了。”

阁楼内的身影晃了一晃,随后向深处走去,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终于在孟笑离的耐心消逝之前,姬水石在阁楼上开口了:“好吧,既然盟主发话,那两个不争气的徒儿是该尽尽孝心了,老夫即刻书信,通告整个风云馆,将大弟子李玉让及二弟子吴玉虬恢复原职,即日返回风云馆授命。”

孟笑离眉头微蹙,没想到姬水石态度改变如此之快,出乎了孟笑离的预料,孟笑离拂开袖子,故作满意的说道:“爽快!”然后对阁楼上的姬水石拱一拱手道:“姬老先生气量不凡,果然豪杰,既然如此,本盟也不再继续打扰,告辞。”

姬水石在白纱后客气相送,目送着孟笑离三人出了苍宇殿。

多日后,风云馆十二门徒齐聚苍宇殿下,姬水石宣读了对李玉让与吴玉虬的复职书,并将十二高徒重新分派,朝廷方面由小十一姜玉钦来负责,老三花舌头赵玉常负责武当,松林派由老四滕玉涛,奇眉派是老五申玉荇,幽狼门是老七谭玉宁,射月神教交给老十郑玉畅,神木派是老六闷葫芦张玉墨,以上弟子因派别无变动,职权亦不变。

丐帮本来分南北,北部由老二冷面书生吴玉虬负责,南部交给了小十二高玉昊,由于丐帮合并统一后,吴玉虬撤职,由小十二高玉昊一人负责,现恢复吴玉虬职位,考虑丐帮范围广,人多事杂,仍由吴玉虬负责丐帮北部主舵,高玉昊负责丐帮南部各分舵。

另外,本来负责跟进红衣教消息的老大无双公子李玉让被撤职后,老八书痴单玉飞所负责的冠鬣帮被灭,红衣教转交单玉飞负责。现恢复李玉让的职位,考虑红衣教遍布各地,人员庞杂,红衣教交由李玉让和单玉飞共同负责。

最后,新晋加入十大门派之一的陕西神掌门,便交给此前负责逆帆镖局的老九邱玉哲。

随后姬水石又将十二徒弟近日的表现有褒有贬叙说了一遍,随后是告诫与叮嘱,啰里啰嗦说了大半天方才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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