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只闻几息浅浅呼吸声。
“可哀家已经着手准备了,若是停了这消寒宴,恐违背天意。”
“长安夜夜降雪,实属不易。”
陆倾蝶算是听出来了,这太后一心向民,却不知被人利用了。
“太后若是信蝶儿,蝶儿可保明夜开始,长安气候恢复如常。”
小小雾鬼不在话下,本就打算收服了这雾鬼。
太后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这个年仅十七的女子,说出如此大话,竟心不慌,神情镇定。
“不是哀家不信你,是这关乎长安百姓。”
“若后天长安大雪如期降临,那太后再办这消寒宴也不迟。”
太后斟酌了片刻,终是随着陆倾蝶的性子了。
反正也不会折损什么,若是不成,消寒宴如期举行便可。
话语间,陆倾蝶踱步到萧宁床前。
看着萧宁呼吸均匀,却面色发青,想必是中了魔僧的木偶术。
此术乃用草人、木偶、泥俑、铜像作为被施术者的替身,取得被施术者的毛发或者贴身物件,将其诅咒或者施法,被施术者便会产生相同的反应。
想破此术,只能找到施术者,将替身以五行之术毁之。
陆远山好计谋,杀人于无形。
“太后,你瞧长公主的手指。”一旁的田嬷嬷惊呼,慌乱下,将身后的茶碗碰倒在地。
外面的人只闻惊呼声与碗碟掉落的声音,陆芷嫣更是为陆倾蝶捏了一把汗……
只见长公主的指缝中竟然渗出鲜血,十指无一幸免。
太后惶恐!
“方才还好好的!怎会如此?”
“太医方才说宁儿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啊!”此时的太后也乱了阵脚。
人好端端的躺在那里,无人靠近,怎会如此?
若说唯一靠近过的人……只有陆倾蝶!
陆倾蝶勾起唇角.
好一招……请君入瓮,好一招,嫁祸于人,好一招,借刀杀人啊!
陆远山,你的这般智慧用在战场上,何怕没有战功!
可惜了,随了一个阴狠的主子。
太后不愿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
“传太医传太医!”
外面宫人乱作一团,陆芷嫣一行人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在外面干着急。
大小姐此时也在外面狂吠了起来,吠的太后……心烦意乱!
“田嬷嬷,让那只狗闭上嘴!”
“是!太后!”田嬷嬷得意了。
“你很得意啊,田嬷嬷。”陆倾蝶面不改色的拦下了田嬷嬷的去路。
太后忍着最后一丝理智:
“蝶儿,哀家念你是陆家人,饶你这次,若是宁儿有个三长两短,陆家可保不了你。”
陆倾蝶欠身:
“太后,您可见我碰到长公主?”
太后细细回想……却未见陆倾蝶触碰到宁儿。
“那我又是如何加害于长公主?”
太后一时心急,才着了道,人之常情,陆倾蝶愿意耐着性子解释一番。
“田嬷嬷!你说!蝶儿可曾碰到宁儿?”
田嬷嬷跪在地上,以膝为脚,挪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明鉴!这陆倾蝶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在陆府消失多年!忽然就出现了!”
“那宋伯公寻了陆倾蝶多年都未寻到,却蹊跷地在平定西凉之乱时出现!”
“甚至还不惜诋毁陆家名声将陆将军关押在天牢!”
“方才老奴那都是亲眼所见!这陆倾蝶真的会邪术!她真的能隔空操物啊!”
“虽说没有碰到长公主!可是她邪门啊!”
田嬷嬷叽里呱啦解释一通,又说服了太后。
田嬷嬷声音之大,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此时萧卿尘再也按耐不住了。
“太后,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萧卿尘在外大喊道。
“进来吧。”
陆芷嫣随着萧卿尘身后一起进殿。
“太后。”
“讲。”
“太后莫要听信谗言,陆姑娘的本事臣是亲眼所见。”
“舍弟被邪祟缠身,就是陆姑娘赶走了邪祟,舍弟才得以恢复如初。”
“昨日长安忽起大雾,是陆姑娘前夜就交代于臣,叫臣守着各个官道,才没出乱子!”
“臣女愿为阿姐作证!昨日长安大雾,是阿姐在雾中将陆九年降服,阿姐身怀绝不是邪术!”
从头到尾,陆倾蝶从未为自己辩解过什么。
她看着这两人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
“蝶儿,当真不是你害的宁儿?”
陆倾蝶知道解释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信者自会信,不信者多说无益。
“太后,多说无益,给我一天时间,我保公主安然无恙。”
“只是需要天后助我。”
“哀家如何助你?”
“自然是给我一道懿旨。”
大小姐跟在陆倾蝶的屁股后面一颠儿一颠儿的。
“你可是要去捉贼?”
“是。”
“可算是我的功德?”
“这是我的功德。”
“奥。”大小姐委屈巴巴地放慢了脚步。
“为何不让那个身材高大的陪着你?若是贼人为难你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吗?”
“我?”
“对,你可以咬他!”
“那可算我功德一件?”
“算!”
大小姐瞬时活力四射,脚下也轻盈了些许。
到了皇帝处理奏折的养心殿。
“陛下,陆姑娘来了。”
李公公见识过陆倾蝶的本事,嚣张气焰也下去了三分。
太监的生存之道他还是懂得的。
燕帝将面前的宣纸攥在手里,鼻孔冒气,双眸寒光:
“让她进来。”
“大小姐也在。”
“一起进来。”
一人一狗出现在案桌前:
“养心殿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一个人来?就不怕死?”
“我若怕死,便不会来。”
“朕承认,你有些本事,但,还不够。”
“朕?”陆倾蝶往前迈了一步:
“你也配称帝?”
“你敢质疑朕?”
“燕帝对狗毛过敏,不知陛下,现在是不是该晕了?”
燕帝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只是一瞬,难以捕捉。
“所以这狗,就是来试探朕的?”
陆倾蝶声音抬高了几分:
“是不是面具带久了,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一介凡僧,竟起了贪念,做起了皇帝,你,该当何罪?”
燕帝伸出软润的舌头舔了舔唇边:
“凡僧?”
燕帝双手怒拍案桌: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朕是大燕的天子!”
“说,天子在何处?”
燕帝的面孔逐渐狰狞,笑的猖狂:
“没有朕!他萧晋能这么轻易地称帝?”
“他萧晋要跪下来好好谢谢朕!若不是朕替他扫清了障碍!历史上就不会出现萧晋的名字了!”
“朕失去了名字,替他享受荣华富贵,享受权利,他有什么不满?”
“他太贪婪了!他竟然想自己坐在皇位上!”
“他也不想想是谁帮他扫清的障碍?”
“他太贪了……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燕帝地笑声回荡在大殿中。
“大小姐!咬他!”陆倾蝶一声令下。
大小姐来活,一跃而起,朝着燕帝狂奔而去,张着血盆大口。
燕帝大惊失色,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