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齿的造型十分吓人,猩红的血眼中饱含着杀戮与暴戾的血腥。
它的体型庞大,堪比一个成年人站起来那么高,脖颈和脑袋已经无法仔细分辨,可那一副巨型野猪的身型实在太过明显了。
全身的皮毛黑红中带着幽紫,背上的黝黑毛针竖立起来像是一柄柄尖刀出鞘,身体的两侧满是厚厚的泥土铠甲。
血口张开显露着自己那足以将头骨碾压成碎末的巨大牙齿,上,下颚各有四个锥形齿尖。
玉白止毫不怀疑一旦自己落入这妖兽的嘴中一定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颤抖……毫不犹豫,玉白止的浑身都在颤抖。
“嚎吼!!!!”
凿齿大声怒吼,野猪的脾气都是很不好的,更何况妖兽从来都是先干架再讲道理的,你个弱不禁风的人类居然敢挑衅我,那就做好被我无情践踏的准备吧!
玉白止只觉得浑身上下非常灼热,心肺之中好像烧起来了一样,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烧火的冶炼房……他仿佛化身为了一颗上好的煤炭,被一颗小小的火星点燃,即将燃起熊熊大火。
凿齿可不管这些,强有力的后肢在地上猛地一踏,身形一躬,化作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巨石,带着滚滚尘石撞向了玉白止。
“有什么……要出来了……”
玉白止咬紧了牙,淡淡的烟雾从他的嘴中飘露出,头发散落开来,有点点火星飘出。
看见凿齿直冲过来玉白止下意识伸出双手拼命用力准备格挡,他突然有些知道是什么要从他的体内冲出了。
那是一个可以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名为生的希望……
玉白止的面前燃起剧烈的大火将他浑身包围,滚烫的温度挡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个护盾。
一个由火焰构筑的“盾”!
“火盾”出现的非常突然,把玉白止吓了一跳。
身形庞大的凿齿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变故,本来想直接将玉白止碾成肉饼的它此刻根本来不及刹不住车了,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咻!轰!!!”
由于凿齿是躬着身子的缘故,它先是用脑袋狠狠的跟火焰进行了一场亲密的接触,火焰喷发,强大的冲击力将凿齿弹飞了出去,火星钻进了它的眼中疼的它嗷嗷怒吼!
凿齿重重跌落,尘埃落起。
玉白止也硬扛着凿齿的撞击,在凿齿被弹飞的同时被反推撞飞出去了大老远,落地的一瞬间全身与土地摩擦留下了一个长长的滑道。
火焰与凿齿这一次凶狠的碰撞之后就化为了点点火花消失,散落在了空气中。
胸口一阵闷痛,感觉浑身的骨架都被撞散了,嗓子眼一甜忍不住吐出来一口鲜血。
“咳咳……真特娘的疼……”
玉白止摸索着站了起来,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断的跳动,他的肺部好像存储着一个熔浆池。
“嚎吼…”
凿齿缓缓爬起,警惕的看着玉白止,这个弱鸡人类不简单,单不说那奇怪的能量,就冲他那么狂妄的发言或许他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招藏着没有使出来。
没必要跟他耗,反正已经进食过了,就这么走了也没有什么损失……活着最重要,老虎也会有打盹儿的时候……
玉白止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对着凿齿不屑的勾了勾手,放声挑衅道。
“再来啊?爷爷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红烧野猪蹄!”
凿齿恼怒的磨了磨牙齿,慢慢退走,遁入了木林中。
确认凿齿已经离去,玉白止一屁股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这才放松下来。
“真特娘的扯犊子……”
玉白止不知道是在骂谁,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也或许是自己的无力与弱小。
“两天时间在鬼门关面前溜达了两回……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
玉白止吐槽着自己,瞄到自己怀中那根已经暗淡失去光泽的朱雀羽毛,他自嘲的笑了。
“这次……还真是托了那家伙的福啊……”
肩膀好酸……
骨头好疼……
脑袋好晕……
身体好累……
突然好想……睡一觉……
玉白止艰难的呼吸着,眼皮越来越重……全身渐渐无力……他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住了……巨大的困意席卷了他的大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到不知火苑推门而出奔向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脑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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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
无数的妖兽……
妖兽生来强大,妖兽生来嗜血,妖兽……生来便因为捕食者的身份而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
它们袭击村庄的理由和行动目标只有一个,它们饿了。
只要是它们饿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它们都会伸出屠戮的魔爪挥向弱小的人类。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类惶恐的度过着每一天,小心翼翼,用可怜而又可笑的方式试图去抵挡。
一片狼藉的村庄,野兽喧嚣的嘶吼声,混杂着孩童的哭喊声。
这里是一个屠宰场……
一个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人的断肢,地面上散落的内脏被小妖兽哄抢,鲜血与脑浆到处都是,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血腥味,就连房子都被染成了鲜艳的嫣红色。
“孩子……记住!千万不要出声!知道了吗……睡一觉就好了……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
妇女极力强忍着自己因恐惧而发抖的声音,尽量温柔的对着男孩叮嘱道。
她转过身去,用右手掩饰住了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她用自己有些瘦弱的身躯战战兢兢的走向了死亡,她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了另一条性命……
女道人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残肢与血迹,处处可见挣扎的痕迹。
女道人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被藏在废墟中的小男孩,她不忍叫醒男孩,不想让男孩看到这一幕场景。
她害怕孩子因这些断壁残垣而受伤,因妖兽恐怖的面庞留下永远的阴影。
她更怕这个孩子会问,他的家呢?他的亲人们呢?
她没有勇气告诉男孩。
他所熟悉的家变成了地狱一般的风景,他的家人被妖魔残杀化为了一滩血水。
可这个男孩醒了,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认真的盯着这里的每一处,认真的嗅着每一个熟悉的人的气息。
女道人摸着男孩的头叹息道。
“好好记清楚吧……这就是妖兽与人类之间的……妖兽的罪孽……”
男孩迷茫的点了点头。
炙热的鲜血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在男孩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痕迹。
女道人将男孩带走,一处安静的山顶,一个小小的院子……
一个还在襁褓中嘤嘤哭泣的女婴,一个什么都不懂却要照顾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个懵懵懂懂的小男孩。
三个孤独之人,凑到了一起,有了一个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女道人怜爱的理了理男孩被风刮乱的头发……
男孩的名字是玉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