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听到病房外有响声，就匆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嘎吱”一声病房门被打开了。
“念念……”季辞端着笑意的脸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僵住，姜念推了推堵在门里的陆欲凌，跟季辞打着招呼道：“季辞，听护工说你快出院了。”
两人刚进来的时候遇到刚给季辞喂好饭的护工，询问了几句季辞的状况，听护工讲，季辞现在除了右手不能动弹，其他身体部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季辞后面只要定期来医院做康复训练就行，至于右手什么时候好，还要看造化。
但总体来说，姜念还是高兴的，她一进门就难掩喜悦之色，陆欲凌走在她前头，并无太多表情。
“你们怎么会一块来？”季辞警惕地看着冲他勾勾嘴角的陆欲凌，他很久没见到他了，他有试探问过姜念，姜念也不肯说，他一想断是他和姜念之间彻底断了。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那些天他心情都很不错，平日里他最反感的康复运动他都积极参与，但显然这好景并未多长。
“姜念第六个月产检，我陪她去了。”陆欲凌答道，他很敏锐察觉到季辞对他的不善，他不知道是不是在季辞健康的时候，他打压他太久了，导致他生病了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尽管姜念没明确表示，他还是认为姜念跟他离婚是有季辞的关系，他不管他们两人以前多甜蜜，但后面和姜念步入婚姻殿堂的是他，受法律保护的是他们，季辞仗着为姜念挡了几刀就要攀附在姜念身上了，他是一万个不乐意。
先不说别的，就单说他现在低迷的斗志，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季家继承人的胜算已经为0，他要是真和姜念成了，他拿什么保护姜念？靠他一身的病痛嘛？
“这样？”季辞看向姜念，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嗯。”姜念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应了一声，就径直走到季辞身旁，出声安慰道：“最近遇到些事，没多少时间来看你，你有没有乖乖听医生的话？”
陆欲凌听到这话，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他难以想象对他从来没一句温柔话的姜念居然会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季辞，难道是因为季辞生气他们两出去又一起来看他？
“你也知道你少时间来看我！”季辞显得有些不依不饶，全然没了之前善解人意的温吞样儿。
姜念很是理解他这个状况，在这个偌大的浙市，他只能同她交心，母亲病倒，父亲不管，季姐窥视着偌大的家业，他还残废了右手，患上了难以痊愈的心理疾病，日日瘫坐在这病床上，宛如行尸走肉。
陆欲凌自那天在医院和姜念不欢而散后，就没来过，他怕自己撞见两人互诉衷肠，他看了听了心堵。
他憋了好几个月，也只敢偷偷等姜念不去家里住的时候自己溜回去，睡姜念睡过的床，喝姜念忘记倒掉的水，被助理当作活生生的变态，才能解点心头的相思之苦。
他也曾怀疑自己为何对姜念的执着如此之深，这大概在两人初遇时就埋下了因果，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眼里无足轻重，这落差感激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日积月累，处心积虑，这征服欲早就变质成一种病态的偏执。
他想过很多种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方法，没想到最终是如同水蛭一般难缠的白沫沫给了他这个台阶，这把她留下的时间又加长了些。
“我最近帮我弟弟在照看一个书店，你是知道的。”姜念尴尬地笑了笑，她又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怕难以承受起季辞对她付以生命之重的责任而不敢来。
“你最近遇到事了。”季辞说得是一句陈述句，姜念下意识瞟了一眼冷眼看着他们的陆欲凌，点了点头。
“那可得多谢谢陆欲凌帮你演了这一出。”季辞的口吻颇有些阴阳怪气，别说陆欲凌本人了，姜念听了也万分别扭。
陆欲凌本就不是一个耐心很足脾气很好的人，眼看他就要发作，姜念忙说道：“你也知道是演戏，大家都是熟人，统一战线就好！”
“我可没演！”陆欲凌挑眉出声道，季辞的面色一僵，但心底还是忌惮陆欲凌，只好对着夹在两人中间的姜念道：“这真心可真是宝贵。”
“季辞，我记得你伤得是胳膊啊，怎么感觉你脑子也不太好使？”陆欲凌一个没忍住，终于爆发了。
姜念此刻真得很后悔没有拒绝陆欲凌跟她一块上来的请求，她真想在两人中间做个休战的手势，然后大义凌然道一句——咱三个一起过吧！
“你果然跟他们一样！你从小就看低我！”季辞整个人狂躁起来，整个身子因愤怒而颤抖，挣扎得要起身，姜念忙压制住他，警告地睨了一眼陆欲凌。
陆欲凌不服气地撇过脸，他这人亲情意识淡，但看在季辞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就听他老婆眼神中的意思，再忍让忍让。
一切为了老婆欢心！
“念念，我想得没错吧，我身边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真没用，我妈因为我的事病了，我爸我姐不喜欢我这废物，连我从小到大一直保护我的表哥也开始嫌弃我！”季辞越说越心酸，两只大眼瞬间积满了泪水，煞是楚楚可怜，看得姜念一阵揪心。
“陆欲凌就是这样，嘴硬心软，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姜念忙扯了一旁的餐巾纸给他擦去悬悬欲滴的金豆子，心中一团乱麻。
变了性子的季辞可真够累的。
“你一天没事干光喝碧螺春了吧！”陆欲凌看着怀孕六个月的姜念还要照顾也就右手不能动弹的季辞，心中的怒意一下子憋不住了，“季辞，你都29岁了，你能不能成熟点，你搞得你受伤右手废了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一样，你天天道德绑架姜念要到什么时候，不是因为你她会跟我离婚嘛？你没看到她肚子这么大了嘛？你还埋冤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她一来你就给她找事干，合着你给她挡了那几刀她整个人就要赔给你？可是那个程方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他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要你死，他刺向姜念不过是因为你逃开了！”
陆欲凌一顿输出，季辞的脸灰了又白，白了又红，面色麻木，眼神死死盯着陆欲凌。
姜念看着这番情景，心里暗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