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实在太多,别的穿越者仿佛那传说中的龙傲天,神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下来连个一合之敌都没有。
而到了江哲这里,那里需要考虑,这里需要考虑,那里没考虑到,这里没考虑到。
这种感觉实在是称不上爽。
不过……
现实总是如此,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相较于那些无法留下姓名的百姓来说,江哲已经足够幸运。
至少不需要为了生机便耗尽全身力气。
…………
江一如同往常一样守在江哲身边,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突然。
他皱了皱眉头,看向江哲轻声说道:“有人窥视……”
江哲的思绪被打断,看着附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也只能感叹术业有专攻。
“那贾文和应该做不出如此无礼之事,看来我们的新任上谷郡守注意到我们了,刚刚给那李贤‘送礼’是否被他们发现?”
江一并没有对江哲怀疑他的本事感到生气,只是轻声回道:“没有。”
“看来今晚需要忙碌些……走吧,我们去见见那新任上谷郡守,看那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不会烧到我的身上。”
江哲做出决定,江一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他伸手点了点,一声闷响便在黑暗之中响起。
不一会儿,江峰提着一个黑衣人来到了江哲的面前。
“走吧,上门礼有了。”
确定这是上门礼?
真的不是上门打脸?
…………
界关,并州与幽州相交之地。
董卓的凉州军便驻扎于此处。
“岳父大人。”
李儒拱手,看起来很是恭敬。
而董卓坐在宽大的座椅中央,用手撑着头似在假寐,听到李儒的声音半点反应都没有。
李儒并没有催促,拱着手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董卓才睁眼看了一眼李儒。
“或许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许多时日却是徒劳无功,那朝堂之上派人过来,五千凉州军半年军饷就这么成了别人囊中之物。”
平和的语气,听不出董卓的喜怒,而李儒听到这番话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将腰稍微弯了弯。
“岳父大人明鉴,麾下传回信息与那事实有着出入,胡乱上报之人我已处理妥当。那渔阳张举不堪大用,如岳父真被他所拖延,恐损岳父大人颜面。”
如果贾诩在这怕是要惊个目瞪口呆,这李儒和他所说之话跟现在对比,那完全是南辕北辙,还以为自己收获了一点信任,结果现在看来……
李儒除董卓以外,或许谁也不信。
董卓虚了虚眼,算是接受了李儒的解释,然后他摆了摆手示意后者入座。
“谢岳父。”
李儒跪坐在案牍前方,拿起桌上酒坛给董卓倒上美酒,然后才接着说道。
“幽州一行并非一无所获,边章虽来势汹汹却不足为虑,成势靠得是那曾经豪侠的名声,直到此时还在犹豫不决实在可笑,不过他麾下韩遂……胆大心细,野心勃勃,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董卓拿起酒杯,一仰脖将其一饮而尽,然后将身子前倾:“文优,我也还在犹豫……”
李儒并未在意,重新帮董卓续上美酒。
“世道艰险,易子而食之惨案时有发生,那朝堂之上,尸位素餐者居多,那九五之上,更是万死不赦之罪。岳父还在犹豫何事?”
董卓再次一仰脖,瞳孔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似乎想起了这不公的朝廷曾经造成了多少惨案。
就说最近……
那太尉段颎依附宦官,罪行累累,不过对于董卓来说,那是如同授业恩师一般的存在,曾经初入司隶,遭受万般白眼。
也只有同为凉州出身的段颎青睐有加,一步一步走到凉州中郎将的位置有自己的努力,段颎的帮助也是必不可少。
段颎该死……知道更多秘密的董卓对于这一点虽不甘心,但还是得承认。
但更该死的是那张让,是那赵忠,是那曹节。
董卓收到段颎书信之时,马上派人出去营救,可送回来的消息只有段颎全家上上下下三百余人,无一人存活。
就像是不断压缩的火药桶终于爆发,深埋于心的野心被无限放大,董卓决心要推翻那大汉,因为他知道……大汉只要还存在,宦官和外戚就永远不可能退出历史舞台。
像他一样的边关寒门子弟便永无出头之日。
除非……
他们也像他一样卑躬屈膝,像狗一般依附在其中一方身上。
酒劲似乎有点上涌,董卓的面色都变得红润了些,他摇了摇头说道。
“大志未改,只是那韩遂……我亦有所耳闻,这种人敢来我面前,我一刀便将其砍了,战场之上胜负平常,屠杀平民非是那英雄所为。”
此时的董卓确实和未来完全不同,他心中的英雄气概足以囊括四海,本就游侠出身的他有着自己的价值观,是非对错也有着自己的评判标准。
忠君爱国肯定跟他搭不上边,但路见不平他也会拔刀相助。
李儒悄悄地叹了口气,他也算是了解自己岳丈这性子,可他们要走的这条路本就孤单,那些英雄豪杰们为国为民也是常事,怎么也不可能和他们变成一路人。
而那些董卓口中的“鼠辈”,这些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才是他们天然的盟友,只要筹码足够,背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矛与盾的纠葛千年未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儒知岳丈心思,只不过还请岳丈暂且忍耐,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虽已人神共愤,但军队的掌控依旧把握牢固,不将这九州之军去掉一半,仅靠凉州一地很难乘风而起。”
董卓重新躺倒在座椅之上,面色不停转换,相较于他这女婿,他可没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修炼,光是从脸色就能分辨出所思所想。
过了良久,他才摆了摆手说道。
“有些乏了,文优你自行安排吧,明日我便率军前往上谷,既然那张举不堪大用,便借他人头一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