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通过布点,士卒的传讯时间间隔计算,张海龙的六曲在明林山西侧的数十里方圆之内。那么,他算对了吗?
虽不中矣,亦不远矣,六曲正在明林山西侧,四十里!
荀彧可以通过布点计算,来找到六曲的位置,张海龙一样可以根据战况做出判断,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且以六曲进攻路线的选择,眼下的突破点依旧还有三个。
乐进的当机立断,率军前来助战,令得曹军欢欣鼓舞。可与之相同,张海龙也收到了邱泽陷阵一军攻陷曹真营寨的讯息。
“好样的,不愧是陷阵。”听了传旭士卒之言,张将军眼中一亮。
邱泽的前来,肯定能将曹真牢牢牵制,荀彧也绝不敢轻视。陷阵一军放在哪里,都有着在局部突破,而影响全局的可能。
“传我军令,邱将军放弃营寨,向东北方向突进,丁校尉所部到祁阳,张校尉所部,攻邓林,我们全军出发,隐藏友军之后。”
没有思考多久,张海龙就下达了军令,眼下,方圆百里之内的敌我军情,犬牙交错。谁先出手,就更有快刀斩乱麻的可能。
“留下一营士卒,接应陷阵同袍前来,一旦到位,向邓林方向猛攻。”离开营寨之前,张海龙不忘对一曲校尉丁鹏耳语。
“邱泽留下宁涛镇守南乐,是虚晃一枪,他会随之而来,你与宁涛配合,记得攻击敌军之时,要以陷阵为主,他们攻坚强……”
“将军放心,我知道了。”丁鹏嘴唇嗫嚅了一会儿,还是言道。
“好了,本将军是信得过你,我告诉你,兖州北这一仗,不比魏郡好打,有你在,我才能放心,记住本将军和你说的话。”
见麾下面上还有点不平之色,张海龙拍拍对方的肩膀,正色道。
丁鹏身躯一正,断然道:“属下记得,确保友军能够安然撤退。”
“好,你我定有再见之日,走了。”张海龙说着,转身而去。
“将军保重!”丁鹏对着将军的备影,行了个最正式的军礼。他也认同将军的安排,六曲突破之后,要不顾一切掩护友军!
职责是职责,但王牌也是王牌,六曲作战,从来没有丢下同袍。
张海龙言及,宁涛会率军赶来助战,自然是邱泽在军情中告知的。后者不是在镇守南乐吗?的确,但那只是牵制李通的举动。
中间营寨被敌军击破,邱泽率军北上,李将军当然知道敌军是去做什么的?但眼下,他的应对,却是率军对南乐发动夜袭。
突然遇到袭击之下,不敌败退,还能再劣势之中反应迅速,李通已经足以称良将了。他的打法,既是牵制,也可转为强攻。
假如邱泽全军退却,他就可以率军追杀上去。而一旦敌将带走太多的兵力,他能攻下南乐的话,也对曹军的战局有利。
不过这一阵夜攻,只维持了半个时辰,宁涛第一次拿出了陷阵军的全部本领,将敌军打得惨不忍睹,败退下去。
李通这时候才知道,哪怕是第一第二天的强攻,陷阵一军也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今夜的那种配合防守,才是前所未见。
城头的箭矢,轰天炮的强袭,最后的那阵出城突击。敌军的衔接和对战场形势的判断吗,不但精准,更是提前一步做出的。
李通不想承认,却也必须承认,即使邱泽率军而出,曹军想要拿下南乐,依旧需要血战数场,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拿下。
“走,全军撤离南乐,北上增援九曲,把草人放上去。”看着敌军退下,宁涛的军令随之而来,一番操作,他们从东门而出。
借着夜色掩护,剩下的陷阵士卒开始全速向北方行进。宁涛的计算中,第一次强烈打击之后,李通肯定还需要时间重整旗鼓。
敌军可没有千里镜这种观察利器,看不见城头的详情,现在垛口之处已经空无一人了,都是些扎好的稻草人,顶着头盔。
宁涛亲自带着一曲士卒断后,敌军未曾发现,只是他预计之中的最佳情况,但战局转变,不能一味寄托其上,还需防备。
真正的结果,是他赌对了,看着城上的严阵以待,响起之前攻击的惨状。李通谨慎的选择了重整旗鼓,准备日间再攻城池。
一来一回之间,为宁涛的北上,有赢得了至少三个时辰的时间。按照陷阵一军现在的脚程来算的话,足够一军到达明林山!
月明星稀,兖州的天空下,定边军与曹军士卒都在夜空之下不停调动着。张海龙没有发动之前,双方还在不断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与此同时,张郃的龙骧军鼓勇而进,已经快到穷水的南岸。为全军之先的,是楚南率领的第一军,他们日夜兼程不停向前。
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一道火箭,夜空之中,显得极为醒目。
升起的火箭不止一道,东北和西北方向,也皆有火箭升起。有的地方是一支,有的地方则是同时的三支。
“传令全军,高坡列阵,防止敌军突袭。”楚南见了,立刻大声喝道,三处火箭,两处骑军,代表敌军的进攻开始了。
但楚南下达军令之后,却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敌军悬而不决,才会令他的心理压力不断增大,敌踪显现,反而明确。
不过他也知道,敌军选择在这里发动进攻,且是三路齐来,一定做了精心的准备。有冀州骑和虎豹骑两大劲旅,绝不好过。
一军士卒有条不紊的冲上高坡,随军的大车,围出了一个方圆近一里的圆阵。以大车为屏障,车与车之间,则有铁盾相连。
最前方的士卒,蹲在盾牌形成的间隙之间,手持长矛,准备对付敌军突前的战马。一队队弓手迅速到位,按观察手号令布阵。
此时,龙骧军士卒手中的长矛,已经不是常用的了。常用的长矛,最长不过一丈两尺,但用作拒马的,却可以长达三丈!
三丈,按汉末的计算,就是七米。对比秦军当年的标准,足足增长了三米,只有在铸造功业不断进步的前提下,才能达成。
以车与车、车与盾,盾与盾之间的间隙为架,长矛手可以熟练的操控长矛,打出最大的威力。但在实战之中,也还是第一次。
楚南的动作不慢,行动敏捷,敌军的速度也很快。当龙骧一军构筑阵地之时,他们已经冲杀而来,喊杀声瞬间响彻天地。
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的喊杀,声震四野。对防守士卒而言,就是极大的压力,平时熟练的动作,很可能因此而收到影响。
不过龙骧军显然不在其列,当敌军已经接近到两里之处时,他们依旧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构筑阵地,直到敌军冲近一里。
汉末的一里,是一百五十丈,三百三十步,大约三百三十米。从三百步到两百三十步,对骑兵而言,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此时,龙骧军的阵地,尚未完全构筑完成,但绝不影响内阵的弓手发动攻击了,与之同来的,还有轰天炮发射的石块。
韩莒子校尉从攻击发起的一刻,就启动了冀州骑的极速,为此,他甚至没有去管发出讯号的山地飞龙士卒,只求速度。
上次的冀州之战,他深知定边军的厉害,哪怕是优势兵力的夹击,又是骑兵对步卒,他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否则,一定致命。
不过冀州军最为熟悉的,还是张辽的铁骑营和典韦的虎卫军,后者当年不过是牵制,未出全力。定边步卒,他们还没有真正交手。
曹操给袁绍提供了很多的资料,对定边军各军的战力都做出了估计。但估计总是估计,和真正的站阵交锋,还是有区别的。
同样是冲击,曹纯就要比韩莒子慢上一线,定边军主力,在曹军也是有排名的。陷阵当然第一,第二并列,虎卫、先登、太原!
那龙骧呢?曹军并未与之交手,对主将张郃也不甚了解。后者最辉煌的战绩,出现在西凉,打得韩遂的西凉铁骑,没有丝毫办法。
站在曹纯的视角,敌军的发出讯号的反应,已经极为迅速了。但当他能看见远处的黑影时,第一感觉就是全速上去击杀敌军。
数里的距离,换了对手不是定边军,曹纯绝不会有丝毫犹豫。他想不到,敌军有任何组成坚阵,面对袭击的可能。
但发生在定边身上,就没有不可能。豫州一战,陷阵面对曹军虎豹,就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对你摆出一个松散的阵容,诱使来攻。
攻击过吗?的确攻过,但结果很不理想。陷阵要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克制的强阵,要么就是有赵云的飞云骑游弋左右。
因此,哪怕眼前的龙骧军按照军情显示,已经有些前后脱节,曹纯也绝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那就是诱敌之计,虽然很危险。
但他无法阻挡韩莒子,战前不是不尽力,可打仗是需要临阵指挥的。曹纯自问自己没有半点私心,眼下,也只有等待战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