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9章 死顶一线
文丑率军强攻魏勇的阵地，双方缠战不休，冀州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五军阵型构筑合理，又有两军骑兵营相助，战局强弱未显。
文将军面沉如水，对方的防御如此坚强，他是否能强行突破？或者说，强行突破之后，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会不会是陷井。
冀州之战中，他曾经俘虏了几名虎卫军士卒，时间不长，三天就放了回去。眼下看来，那已经是奇迹了，对方都是完好的。
死战到底，是定边军的标签，从上到下的意志就是，宁死不当俘虏。哪怕将军曾经说过，人命最重要，在绝境之时……
因此，除了实在伤重，几乎失去抵抗能力的，绝少有人被俘。再言，定边军陷入困境的战役，十几年来，几乎没有。
定边士卒军服胸前的内侧，会有一张证明他们身份的布条，上面有姓名、习惯与年龄。这一点，敌我双方都很清楚。
设计这个布条的初衷，是为了更好的辨识士卒的身份，尤其是那些阵亡的。战场情况多变，未必每个士卒都能有妥善的收敛。
比如幽州之战，骑军对决，双方伤亡重大，战死士卒的尸体，遍及数百里方圆。此时，身份布条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那种颜料是特制的，类似与太原城的马证，不怕水和腐蚀。落叶归根，有了身份，战士们的遗骨就会被送回故乡安葬。
落叶归根，是华夏的传统，汉末对之更为看重。叶欢没有想到，他一开始人性化的想法，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士卒更加忠诚。
同样也影响了敌军，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统帅？就算为敌，绝大多数的大汉士卒，从不敢对叶欢口出一句秽语，亦出于此。
令他们最感动的，还有另外一句话，善待我手足的，必定有报，谁敢乱加刑罚，大汉天下，无论跑到何处，虽远必诛！
话说的很狂，但在叶欢却是理所当然，叶将军是从不会虚言的。
他和他的定边军也说到做到了，曾经虐待过定边军战俘的，没有投降一说。无数的定边士卒，都会去为素不相识的同袍报仇。
而善待过俘虏的，倘若你做了定边军的俘虏，立刻就会受到最好的待遇。拿手的熊猫眼，亦不会对这些人使用，好吃好喝。
定边军打仗不怕死，将军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光是同袍，敌军也是了解的，统领似叶郎，士卒怎会惜身？
这也是文丑眼下最纠结的原因，一般的战斗，打到伤亡过半，敌军就会失去战斗力了。但定边军？他们可以真正打到最后一个人！
眼前的敌军有多少？假如暗中没有埋伏的话，六千余人。文丑手下除了冀州骑，更有近三万的步卒，但他并没有必胜的信心。
对定边军，攻心是没有用的，玩嘴皮子谁也玩儿不过他们。弄不好，还会给对方休息的时间。唯有真刀真枪，尸山血海。
双方的纠缠到了半个时辰之后，文丑不再犹豫了，步军集团，开始发起大规模的冲锋。面对敌军的防御，也只能是人海战术。
“兄弟们，越是此时，越要冷静，人多有个屁用……”
“都别怕，这个时候，只要你不怕，怕的就是敌军……”
“怕个屁，眼下就是我五军建功立业的机会，二十个一头牛，眼前就是几千头牛，发财了，兄弟们……”
敌军的攻势一起，五军阵地上，军官们的声音便开始此起彼伏。他们在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激励士气，根本无惧眼前的敌军。
“传令，四哥与恒远统领，定要留下足够的兵力，我军一旦伤亡殆尽，还要他们阻击敌军。大家也准备了，随时跟我上。”
看着敌军疯狂的攻势，魏勇吐出口中的长草，狠狠的道。
“诺！”亲兵的回答也极为有力，眼中闪动的则全是战意。
百战百胜，带给定边士卒的，是面对敌军的优越感。正如那些军官所言，人多就了不起吗？面对再多的敌军，只有干掉他们。
士卒可以如此，中下级军官也行，但魏勇不行，他是一面主将。
“七子，你速速去通传潘将军，敌军攻势大作，两个时辰之内，属下不会让他们过阵地一步。”对传讯士卒，魏勇声音镇定。
对于全局，他必须要有判断，文丑不顾一切的发动攻击，按眼下的力量对比，五军的确是挡不住敌军的，人力总有极限。
但六千对数万，敢说守住两个时辰的，怕也只有定边士卒了。
弩箭的发射频率更快了，骑军的来回突击，也变得更加频繁。很多步卒加入其中，与同袍配合，在一线阵地，死战不退。
以少敌多，似乎更应该凭借阵地的纵深，来不断消耗敌军。但此刻，魏勇会告诉你，老子寸步不让，就把你顶在一线！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决，锐气是极为关键的。在敌军疯狂的时候，五军要比他们更疯狂，将之最锐利的气势，打掉！
魏校尉是南山武院的前茅，说话办事，都要讲究为将者的气度。
“司马，敌军如此冲击，我们在一线死顶，是不是？”也有参谋看出了战局的关键，他不敢再此时打搅校尉，便对司马问道。
“对了，这就是实战，现在敌军是憋着一口气，想要突破我军的阵地，至少也要拿下几个，一旦被他们得逞了，气会越来越足……”
“校尉下令在一线顶住，就是要敌军把憋着的这口气，变成屁放掉，到那时，我军再依靠纵深，慢慢跟他们玩儿……”
年青参谋听了微微有些皱眉，魏勇的声音却随风传来：“说得好！”
司马一笑，又转对参谋道：“现在这个节骨眼，气势绝不能输，跟我们比气势？就算要撤，也是我军主动撤，不会被击退。”
参谋闻言又想了一会儿，这才微微颔首：“司马，我懂了，这就是武院说的，匹夫可以夺其志，三军不可夺其气……”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司马眨眨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