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紧随传讯士卒之后进帐,后者方道:“长公子,王参谋,天水最新消息,韩遂趁马少将军吐血昏厥之机,马将军旧部候选率军拿下城池,迎韩伯约入城。”
“孟起兄如何?”叶信脱口问道。
“长公子,如今马太守一家皆被软禁,讯报上说,马将军虽去,尚有余威,况亦有不少西凉战将忠于马公子,韩遂暂时未曾杀之,可时间一长,尚未可知。”
士卒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投向叶信,方才长公子所言,果然应验了。
叶信眉头微皱,沉吟起来,帐中一片安静。
“孟起兄性情刚烈,如今伯父逝去,又遭人背叛,以他性情……”
“叶信,你要冷静,今次之事,还要看阎行在韩遂心中有多少分量。”
暗暗告诫自己一番之后,叶信方道:“诸位,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倘若韩遂敢在此时动孟起兄,西凉今后必定人心不稳,兄长暂时还可安,我军就更需稳守房县。”
“诺!”见长公子恢复了沉着,众将亦暗暗松了口气。
“报……”此时又有士卒喊着进了营帐,不见周必,他很是自然的对叶信道:“长公子,孙奇校尉派人传讯,最迟明早,他就能率军到达,甘将军亦与之一处。”
“甘将军到了?”叶信问了句,随即点头,靠前指挥是定边军各大将的惯例。想必是甘宁得知前方军情,身为主将,他定是乘坐快船赶上前队的。
“老大也来了。”声音响起,周必回到了帅帐,闻听消息面有喜色。
“周将军,天水讯息到了,候选率军哗变,孟起兄为韩遂软禁。信想将军用微尘之人传递讯息,我要此时尚且还忠于马将军的西凉战将之名。”
“公子,你是想?”周必想了想问道。
“眼下还不知父帅与军师得到消息之后会有何军令,但我军目下还需有备无患,以韩遂手中实力,就算甘将军亲率蛟龙全军赶到,亦敌众我寡,故……”
“诺,我让他来,长公子亲自与之交代。”周必不待叶信说完,已经接上。
“好。”叶信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一人:“叶风,微尘清风暗影之事,你尽皆熟悉,我想让你去天水,兵分两路确保无碍,同时一探孟起兄消息。”
“公子……”叶风有点犹豫,他的职责是守在长公子身边。
“什么时候了,我在房县之中,安如泰山,如何?你可有把握。”
“是!”叶风只回了一个字。
“公子,公子,他一个人,又不熟西凉地形,口音也不对,我陪他去可好?”有人紧随其后出言,众人眼光看去,却正是胡车儿。
“公子当年也有人劝我从军,我虽然没去,但军中不少人还是认识的,若是公子需要联络西凉诸将,某也可为之。只是,需要公子给我一件信物。”
“对,胡车儿说的是。”周必一旁点点头:“长公子,末将觉得,有公子出面,在这西凉之地,会比甘将军的话还管用。”
周必就是个有一说一的性格,方才他在信中加的是什么?让叶信可以参与全局,同样的信他给甘宁和叶欢都发了,说的也很简单,长公子行。
说话间,有个其貌不扬的黑衣人进了帅帐,给周必叶信见礼。
“微七,长公子设想,要如此为之,你可能做到?”周必又给对方解说了一番。
黑衣人沉思有顷,对将军一抱拳。
“和公子说。”周必摆摆手。.Κanδhu5.iá
“诺!”后者也不犹豫,便道:“公子,目下讯息来的太慢,有可能是天水城中的同袍损失不小,且消息之中是否全是实情,也未必可知,属下想向司隶求援。”
“公子,属下是会先去的,只不过按微尘之章,必须如此。”黑衣人说完又解释一句。
叶风则对公子点点头,他们的很多行径,是与军中不同的,首要考虑便是消息安全。
叶信颔首道:“知道你们有做事的办法,事出紧急,你且全权为之,信只要一样,尽全力确保孟起兄安全。那就让叶风和车儿先行前往,你来坐镇策应。”
“诺!”黑衣人身躯一正,应诺之后,眼光才又看向周必。
“自今日起,长公子与我一般,任何消息,必须告知。”后者断然道。
“是。公子安排的妥当,冬秋夏春,风雨雷电,叶风足当此任。”黑衣人并不认得叶风,但暗影八人之名却是知晓的,以他们的身手和专业,更胜其他。
叶信想了想,解下腰间玉坠递给胡车儿:“胡哥,此乃信随身之物,若有必要,可以用之。但你与叶风前往,还要以自身为重,没有十足把握,不可轻举妄动。”
胡车儿接过,郑重的收好,便与叶风和黑衣人一同出帐。
“公子,胡哥他们就两人,我,我想跟他去。”邢道荣实在憋不住了,听长公子说的郑重,向来此行危险不小,胡车儿对他如此照顾,岂能……
“你去问车儿,他若同意,你可同行,不得纠缠。”叶信点点头。
“是,我不纠缠。”邢道荣闻言一喜,跟着出帐去了。
“将军,目下暂且如此,且等甘宁将军前来,也要等韩伯约的消息。”
“好,房县防务,公子交给末将,先去休息,还需养足精神。”周必颔首道。
房县城寨之中,叶信回道自己的帐篷,沐浴之后并未睡去,而是坐与案前冥思苦想。脑中许多的思路需要归纳统一,西凉战局形势不利,又该如何对之?
同一片天空下,白马营的帅帐之中,严纲亦在地图前站了良久,面色沉肃。
“要是九曲在就好了,臧满之有的是办法!”那句话麯义不会说出口,但严纲却察觉到了,哪怕是铁骑营的王牌,他亦不会服输,但关键在于,眼下白马该如何为之。
“仲甫,将军当日不是说起,幽州之事白马可决,为何还犹豫不定?”严纲身边一将问道,看上去四十许年级,颌下灰髯说话时微微颤动,不怒自威。
“汉升兄,走前军师曾与我交代,并州一线,袁本初大军压境,可攻可守。严某若是不管不顾,自然爽快,但将军对你我信重,倘若坏了……”
严纲没有说完,却是摇头叹了口气。加入定边军之后,不但能与张辽、张飞、或是张海龙这般的大将切磋,更有南山武院的军事理论,他更觉肩头担子之重。
“嗯,若是这般,将军谨慎,也不无道理,可麯义将军,也是言之有理。”黄忠闻言点点头,他是做过主将的人,感同身受,但随军前来,岂不想建功立业?
有一句话他想说并未出口,那就是我们先打,将军和军师肯定有办法。
严纲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汉升兄,严某不是犹豫不决之人,但事关重大,你我要打,也得细细谋之,如何打才是关键所在。”
说完,二人又开始陷入了沉吟之中,冀州军大军压境,可并无越界之举。白马营想要探听敌军虚实,或是打出冀州骑的战力,就要主动出击……
又过了片刻,帐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守卫士卒的声音响起:“报将军,庞参谋求见。”
“庞参谋?”严纲闻言一怔,顿了顿方道:“请他进来。”
话音落下,帐帘掀开,士卒的引领下,身着青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塌鼻大目,双眼细小,少年的长相怕是周正也算不上,颇为丑陋。
“士元,这么晚了还不睡,来见严某为何?”严纲问道,说实话,他对庞统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不过将军和军师都对他颇为看重,一路上也算以礼相待。
“见过将军,黄将军。”庞统礼数周正,随后方道:“统知将军正在为战事烦忧,心中有些浅见,或可为将军分忧,因此才夜间来访,还望将军勿怪。”
“哦?且坐!”严纲眉头抬了抬,便伸手让庞统坐与案前,亲兵奉上了茶水。
“士元,你言严某心中有忧?那请细细说来。”
黄忠坐与一侧静听,和严纲一样,他对面前少年的印象也不是太好。年纪小,样貌丑陋,偏生还有种张扬狂傲的气质,但能得叶欢器重,却要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麯义将军意欲一探敌军虚实,此任唯有白马最为合适,但若是我军主动挑衅,会否给袁本初以兴兵的借口。此时两军对峙,若是大战开启,又会否有损主公之计?”
面对严纲的目光,庞统不慌不慢,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才缓缓而言。
“士元,此乃一军之首当然之想,我军连续作战数年,将军回到晋阳,所为皆是蓄养军力民力,若再引得大战,岂不有损?”严纲心中一动,面上却神色不显。
庞统一笑:“将军是沙场宿将,眼前冀州军看似大军云集,似乎一触即发!可以袁本初其人,及其麾下一干文武,真若有攻并州之意,为何会等先登白马到来?”
“对啊!”严纲不禁挠挠头,忽然又反应过来,我问你你问我?
“以二位将军之能,不难看出,袁本初此举,虚张声势为多。只是将军胸怀大局,谨慎为之,却令统佩服。”庞统说着一抱拳。
“士元,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你有何计,能否直说?”严纲摆摆手,跟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