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神溃,下,
长生褪去古代流苏裙,穿着师清漪的现代冬装,中长款风衣,细腿牛仔裤,靴子。师清漪平常的衣服偏向素雅简洁,配起长生来也很合衬。
“阿瑾,阿洛。”长生显然很高兴。
“穿得还习惯么,”师清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温柔笑。
长生弯了弯眉,“你给我的,当然习惯了。”
看着两人那么自然地交谈,洛神眸中似乎透出少许欣慰之色,点头道:“随我去前厅,霖婞他们恐等得久了。”
三个人一起往前厅走。
进去一看,风笙和苏亦坐着没动,千芊倚着中间一条椅子逗蛇。
雨霖婞在旁边看,盯着盯着,大概是觉得那千芊那纤纤玉指逗弄狭长毒蛇牙的场面难受,忍不住又说起千芊来:“养蛇的,能不能友情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变态的吗?”
“抱歉,我太老了,记不得了。”千芊掰开金的嘴,故作手滑地往雨霖婞面前轻轻一送。
雨霖婞吓得花容失色,往后一退:“要死!拿开,不然我拧断它脖子!”
千芊掩唇笑。
抬头看见师清漪等人进来,忙站起来道:“师师,洛小姐,这位是……”
风笙和苏亦也都赶紧礼貌地起身。
雨霖婞本来就站着,倚靠着千芊的椅子,她侧过脸一看,看见了站在师清漪和洛神身边的那个陌生女人。
长生自然也看见了她。
虽然之前听洛神说过了,不过眼里还是晃过了一丝古怪之色,扭头看着洛神。
洛神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涅槃之九界独尊最新章节。
又介绍道:“这是我堂姐。我不在时,她一人独居此处。”
纵使穿着现代衣服,出于习惯,长生还是做了个古雅的礼,含笑道:“我姓靖,名长生,你们既是阿洛与阿瑾的好友,在此无须拘束,唤我长生便是。”
雨霖婞走了过去。得,又来了一个说话端着古腔古调的,估计等下又要叫我姑娘了。
她也只是这么想,面上倒是见怪不怪。
长生盯着雨霖婞的脸,问好道:“雨姑娘。”
雨霖婞被这么盯得发毛,不由想起了当初和洛神在墓道初见的时候,那时洛神看她这是这个眼神,还跟她说她生得很似一位故人。
其他人也过来见面,各自自我介绍。
“等等,她表姐的堂姐,我问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介绍完了,雨霖婞抱着手臂,说:“阿瑾是谁?我们这有这个人么?”
长生但笑不语。
师清漪揉了揉眉心:“……是我。”
雨霖婞一手搭在师清漪肩上,扑哧一声笑:“师师,你名字那么多种叫法,你父母当初给你起名的时候知道么?”
师清漪轻轻拍掉她的手:“你就不能好好地叫大家的名?什么叫做她表姐的堂姐?”
之前的什么“她表姐”,“养蛇的”,估计改不了口,也就算了。
雨霖婞一摆手,挑着桃花眼看着洛神:“我这是以‘一个她表姐’作为基本中心,你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你的堂姐,那就是‘她表姐的堂姐’,要是来了你的父亲,那就是‘她表姐的爸爸’,看见了没,这可是本司令给的至高荣誉。”
听了雨霖婞的胡说八道,师清漪头更疼了,对长生道:“我的朋友,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长生笑道:“名姓不过代号而已,随意即可。”
对面的洛神唇角勾了勾,瞥了师清漪一眼,这才觑着雨霖婞,好整以暇道:“倘若我的‘夫君’在此,你唤她什么?”
师清漪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雨霖婞眼角余光也瞥了下师清漪,哼哼唧唧地说:“哎呀你个死闷骚,你居然还有个丈夫藏着掖着?在哪里?你叫她出来啊。”
千芊笑道:“按照雨小姐你的逻辑,师师是洛小姐的表妹,按照‘一个她表姐’的基本中心,你应该叫她‘她表姐的表妹’才对。你为什么叫她师师?”
雨霖婞没心没肺的:“我乐意。”
“对了,她表姐。”她又说:“我就纳了闷了,为什么我们得一直待在这,不能离开前厅?”
洛神道:“我养了些家宠。你们与之不熟,我不在时,怕有冲突。”
雨霖婞脸色微妙。
“无碍。长生方才道它们已然外出猎食,暂时不会归来。”
“好了。”师清漪轻轻拍了下手,笑:“现在大家都和长生认识了,这里又是洛神的家,不用有什么拘谨的,随便就行。等下来一个人跟我去厨房做午饭,剩下的就跟着洛神去整理床铺什么的,一时半会估计整理不完,下午再继续。之后的时间可以跟着洛神和长生四处走走,熟悉熟悉整个萱华轩,过个好年本命天尊。”
她语调软如春风,大方自然,一切规划得井井有条的,就像这片地方真正的女主人一样。
洛神静静看向她。
除了师清漪之外,就是千芊的厨艺精细,所以依旧还是师清漪和千芊负责做饭。
其他人则被洛神和长生领着,做接下来的准备。
期间洛神暂时离开了下,独自一人将门口石碑下埋藏的那些刻字石板全部搬了进来清理干净,又喂过月瞳,将它安排妥当。
下午四点左右,大家基本将萱华轩里能进去的屋子都转了转。
每处房屋结构均坚如磐石,设计巧夺天工,下料下得非常实在,材料珍稀之处丝毫不亚于某些皇族贵胄寝陵的排场,显然是出于异常长远的考虑。
很显然,这里的主人希望它们能在历史的长河里稳如泰山,后来的那些不断翻修加固的痕迹,正说明了这点。
里里外外的屋子非常之多,很多根本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作了琴室,棋室等等。书房更是宽敞,这里的主人似乎对如何珍藏保护古董有丰富的经验,无数绝版古书用薄丝金羽所作的封套封存起来,可以直接擦拭,避免了年代久远所产生的腐化与尘霾。
每处屋子都很整洁,明显长生时常擦拭打扫。
书房另有一间别致的内屋,里面的书全都是手抄本,版本内容甚至比外面书房里的更为贵重。
拆掉薄丝金羽套,手抄字迹娟秀清丽,许多地方没有挑勾的习惯,和刻字石板上的字迹很相似。
出于职业习惯,师清漪戴上手套将其中几卷手抄本小心翻了翻,表情越来越恍惚。
洛神在旁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颦一蹙。
书房看过,再到藏品室。
各类藏品室细细分类之下有玉器室,薄瓷室,字画室,兵器室等,笔墨丹青,冷刀银剑,应有尽有。每份藏品外面均做了透明的隔尘防护,那种通透流光的材质,一时片刻也看不出是什么。
饶是雨霖婞这种见过极大世面,过去也去过许多寝陵贵墓,什么蹊跷宝贝没见过的大小姐,也看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件一件的藏品很多年代古老,上溯殷商大周战国时期的都有,放在古代已经是无价之宝了,如今到了现代,其中的价值早已无从估量。
“……她表姐。”雨霖婞在一间藏品室站定,环视了一圈,说:“你这个变态。”
“何出此言。”洛神淡道。
“我说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啊?”雨霖婞吸了口冷气:“你这是准备要跟故宫博物馆抢生意?”
“我过去是开古董铺子的,日积月累,自然便有了这些。”
越到后面,师清漪越沉默。
许多藏品下面都有一片玉片,上面阴刻了几排小字,阐述了藏品来历,依旧是出自洛神那位“表妹”之手。
有一只脂粉奁里面盛着两枚小巧的勾玉,玉色殷红,饱满犹如吸满了处子之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碎成了两半。
下方玉片刻着:“勾玉凶煞,褪其恶业。蘅芜姑娘昔年相赠。深感怀之。”
一只玉匣子里面盛着一朵雕琢的冰莲,晶莹高洁破天修魔。
下方玉片刻着:“止水师太昔年相赠。深感怀之。”
另有一只青笛,下面玉片刻着:“夜姑娘昔年救治长生,以脱其疾,以凰都岩冰玉蟾谢之,得其青笛回赠。深感怀之。”
长生怔怔地看着那只青笛,睫毛颤了颤,眸子里满是怅惘之意。
这青笛外面的透明遮罩擦拭得最为干净,一尘不染,比其它要锃亮很多,估计是因为长生擦拭得最为认真。
长生头低了下去。
洛神见了,手轻轻搁在她肩上,拍了拍。
长生抬起头,露出几丝苦笑。
师清漪一个人来回地看,角落里那一张古琴与一只玉箫相依着。
这一切种种,都像是化作了什么奇门符号,一股脑地全往她脑海里钻。她觉得熟悉,总觉得应该可以抓到点什么,但是越强迫自己在意地去回忆思索,就越想不通。
跟着也就越自责,越有罪恶感,简直陷入了一个恶性的死循环中。
整个人就像是在高空走钢丝,坚强向前,但是总有跌成粉身碎骨的隐患。
师清漪浑身发抖,心口那股恶心猛地窜了上来,她忙将手搁在一只半人高的瓷瓶上,就只是这么毫无意识地一放,那瓷瓶突然之间就碎在了她的指下。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她。
师清漪心尖猛跳:“我职业病犯了,想鉴定这是赝品还是真品。”
她面无表情,张口胡诌:“没错,是赝品。”
洛神:“……”
其他人:……”
“伤到手了么?”洛神赶紧快步走过去。
“没……没有。”师清漪目光闪烁:“它突然就碎了。”
洛神过来低头问她的那一瞬间,冷香袭人,她几乎就想一把掐住洛神的脖子,然后将洛神狠狠地按压在墙上。
这种猛然蹿出的犹如恶鬼的念头,一下子将师清漪本就混乱的心碾成粉碎。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或者,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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