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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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5991;;19;19;19;6;5;5;1;8;1;21;6;9;11;09;;一丝光亮透过窗帘照到了梳妆台上。尚平和欧阳晓珊还在沉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睡梦中的欧阳晓珊娇哼了一声,侧身转向男人,一条雪白的大腿就搭在了他的肚子上。

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好一阵了,可两个人都没有动,最后还是欧阳晓珊慵懒地翻个身,用鼻子哼哼道:“坏蛋,去接电话……”

尚平万般无奈地爬起身来,在一对乱扔在地毯上的衣物中找见了手机,然后怕冷似的几步跨回床上,倒在女人的身边,一边接电话,一只手就钻进了被子继续骚扰着她。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随着打电话人的讲述,他的手变得就僵硬了,只是举着手机听着,至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欧阳晓珊趁着男人的心思集中在电话里的时候,一翻身就滚下了床,双手遮掩着往卫生间跑去,临进门还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遗憾的是这次并没有遇上那饿狼般的目光。

等欧阳晓珊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她惊讶地看见男人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半靠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使她光着身子从他面前爬经过,也没有引来那预想中的骚扰,这才扭头仔细看看他的脸,经不住下了一跳。

“别回去……什么都别做……就待在外面,等着我的电话”最后尚平冲电话里大声道。

“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事了……”尚平嘀咕了一句,几乎是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连看都没有看女人一眼,只一会儿功夫就穿上了衣服。

“尚……到底怎么回事?”

尚平在走进卫生间之前,扭头道:“昨晚的话忘记了吗,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参与我的任何事情。”

“可是人家想……”

还没有等欧阳晓珊把话完,尚平已经消失在了卫生间里。

欧阳晓珊再也躺不住了,虽然尚平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但是凭着直觉她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本来她想马上给雨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她是不是了解情况,但是一想起男人刚才郑重其事地告诫自己不要再管她的事情,就犹豫了,他知道男人不想让自己母女卷入他的是非之中,并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司的安全。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早饭,欧阳晓珊就在尚平的催促下搭乘今天的第一躺航班先回去了,临走之前尚平只是告诉她,不管有什么人以什么借口来打听他的事情或者行踪,一概回答不知道。

送走欧阳晓珊以后,尚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沉思了很久。

早上那个电话是建斌打过来的,他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老板做了汇报,并且他们几个人现在没有回到城里,而是在距离城市两百多公里的一个县城里。

刚开始一听穿山甲被抓,尚平的心就抽搐了一下,随即听又被救出来了,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既然穿山甲落到了警察手里,怎么轻易能救得出来呢?紧接着建斌就告诉他,为了救穿山甲打死了九个警察。

一瞬间尚平的头都要大了,要不是欧阳晓珊躺在身边,他肯定会跳起来。这可是惊天大案,肯定会惊动公安部,不查个水落石出肯定不会罢休。

虽然当初杀孙宁的时候也死了不少人,可那毕竟是一场车祸,并且几乎没有人会联想到自己的头上,而这次竟然击毙了九名警察,况且是由抓捕地图和穿山甲引起的,公安局的人都知道地图和穿山甲是自己的马仔,虽然他们在行动的过程中想把公安的视线引到姜婷身上,但是用不了多久顾仕诚就会搞清楚姜婷是自己的敌人,不可能会兴师动众去救自己的马仔,最终自己还是唯一的嫌疑人。

不过,这件事情乍一听起来虽然让尚平觉得恐惧不已,甚至有种末日来临的绝望情绪,但是,平心而论,他自己也觉得救穿山甲的想法没有错,因为建斌他们也很清楚,救穿山甲实际上就是救自己。

穿山甲跟随自己多年,几乎参与了所有的行动,实际上,除了自己和女人在床上的情形他不知道以外,几乎掌握自己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旦他开口,自己的命基本上也就等于捏在警察的手里了。

所以,从利害关系上来,打死几个警察和穿山甲招供比起来反而还划算一点,起码两者的危险程度相当。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他认为建斌他们的行为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自己处于当时的情况下,可能也没有别的选择。

尤其让他觉得欣慰的是,那个叫顾春燕的女人也被打死在了教堂里,这样看来,如果单单从证据方面来看,顾仕诚算是白忙活一场,除非他不顾法律的约束对自己采取疯狂的报复措施,否则,要想名正言顺、冠冕堂皇地把自己送上法庭还有待时日……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尚平的沉思默想,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雅打来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关掉了,不用,华天酒店和张彩霞的教堂应该是今天最热闹的两个地方。

不难想象,现在酒店里肯定站满了警察,雅这婆娘肯定是惊慌失措了,好在没人死在酒店里,警察对她也不可能采取什么措施,他们总不至于乱咬人拿自己的女人出气吧。

现在有几件事情必须马上去做,那些警察的死倒是可以往后面放放,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至于给自己下逮捕令。

想到这里,尚平从包里面拿出另一部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拨打过了。

尚平举着电话盯着手腕上的手表,足足有一分钟那边才有人接听。

“你好,是韩书记吗?我是尚平。”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随即低声道:“你在哪里?”

“我在北京。”

“你以为跑到北京就可以掩耳盗铃?”

“董海疆去世了,我是专门来奔丧的……”

“董海疆?”对方显然愣了一下,过了一阵才道:“你玩的有点过头了。”

“我已经听了发生的事情,我向你保证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早……我知道全世界的人都会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我觉得压力很大,准备去公安局自首,本来是想请示一下王书记,不过想到他很忙,所以就先请示一下你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尚平忽然觉得怒不可遏,一瞬间就爆发了。

他站起身来一边急速地来回走着,一边咆哮道:“我威胁你?事实上是顾仕诚一直在威胁我,而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顾仕诚昨天晚上才开始调查我吗?你作为政法委书记难道会不知道?

连王维海的婆娘都闻到了气味,还知道跑来对我一声,而你居然装聋作哑?我已经受够了,不可能总让我一个人顶着,而你们却坐享其成,花天酒地……实在不行我就直接把电话打到王振良那里,现在不是谁威胁谁的问题,而是大家一块完蛋的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尚平,你冷静一点,千万冷静……回头再给你电话……”

冷静你大爷啊!妈的,光知道伸手,不长耳朵的蠢货,居然连顾仕诚都玩不转。

尚平愤愤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呼直喘。

气呼呼地喘了一阵,才想起现在可不是晕头转向的时候,于是就点上一支烟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波澜。又拿起手机打电话。

“建斌,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人分开,浴缸没有暴露身份,让他回城里去,把我的这个手机号码告诉他,纪中云和苏碧就地隐蔽起来,你陪着地图和穿山甲走得越远越好……

他们两个肯定要被通缉,一旦情况不可控制,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告诉他们,像个男人的样子,与其受尽折磨死,还不如自己解决……如果他们下不了手你就帮他们一把。当然,能熬过去万事大吉,熬不过去我们就来生再见,没有紧急事情我们暂时就不再联系了。”

“老板,你放心,穿山甲失手完全是没有预料到他们搞突然袭击,这种事情再不会发生了。我们不会坐等他们来抓,干掉一个赚一个,干掉两个赚一双,这都是他们逼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城里给顾仕诚来个自杀式袭击,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能装备一个班……”建斌气急败坏地叫嚣道。

“你住嘴!”尚平厉声喝道。随即叹了口气缓缓道:“只要没有到最后时刻,不能自暴自弃,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向你妈交代?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隐蔽起来,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我相信有人会出面干预的……

最危险的就是眼下这一段时间,只要熬过去,我们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我真正担心的就是地图和穿山甲,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机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尚平狠狠心道。

“我明白……只能这样了……”建斌不无伤感地道。

挂上电话,尚平本来想给雨打个电话,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的,与其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还不如保持沉默,她应该知道如何处理这场危机给公司带来的影响,不过,在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给苏碧打了一个电话。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只见魏子走进来道:“老板,有位姓董的先生要见你。”

尚平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心想,晕头转向怎么把这件大事差点忘记了,看来他权衡了利弊,最终还是忍不住跑来了。

董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他老婆诸葛明玉明玉。

尚平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的热情,也没有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的态度,而是微微朝董浩夫妇弯弯腰,口称:“董叔,阿姨。”

“尚,怎么就你一个人,晓珊呢?”诸葛明玉扫视了房间一圈后问道。

“公司有点急事,她早上赶飞机回去了。”尚平淡淡地道。

“哎呀,这个晓珊,就这么走了,也不打个招呼……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明玉责怪道。

尚平笑道:“那倒没有,你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想打扰你们吧。”

着董浩夫妇在沙发上坐下来,尚平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脸色,明玉倒也罢了,可董浩的脸色显然过于苍白,也不知道是最近给他爹办丧事劳累的,还是昨晚受到了什么惊吓,宋刚的路子也许猛了一点。

“尚……你知道我最近很忙……你专门为我父亲的事情过来我真是十分感谢,我们都是自己人,我想你不会见外吧。”

董浩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嘴里的自己人三个字让尚平稍稍松弛了一点,虽然这不一定是他真实的想法,但和前几天冷漠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起码表现出愿意和自己谈谈的架势,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来摸自己的虚实,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董叔,言重了,如果不是我岳父生前的嘱托,我一个平头百姓什么也不敢在这时候来打扰你,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尚平不亢不卑地道。

诸葛明玉似乎从尚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怨气,连忙出来打圆场,笑道:“尚,你话可要有良心,我可是亲自登门拜访过你这个平头百姓呢,怎么?现在就想和人家划清界限了?”

尚平也笑道:“明玉阿姨,我也就这么一,你可别喝我一般见识……”

董浩似乎不想再这样没有意义地扯下去,咳嗽一声问道:“尚,海洋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交给我……他怎么……”

尚平脸色一变,正色道:“我把东西交给你之前,先转告几句我岳父的话。”

顿了一下,见董浩夫妇都在凝神静听,于是缓缓道:“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还没有搞明白,记得好像是在他去世的前两个月,当时我正在上海,忽然有一天雨给我打电话,是他父亲想和我谈谈。当时我也没有多想,自然认为他是为了我和雨之间的关系,想见我一面吧……”

尚平就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一样,开始讲述他自编自导,并且已经排练过无数遍的一个剧本,剧本中的每句台词都经过了仔细的斟酌,甚至连讲述时的语气都考虑进去了。正因功夫扎实,表演到位,董浩夫妇很快就进入了他编织的一段故事中去了。

当董浩夫妇在不自觉地沉迷于尚平不怀好意的虚构之中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一群惊弓之鸟正在一个招待所里召开一个临时会议。参加者有苏碧纪中云地图穿山甲浴缸建斌,而浴缸带来的三个马仔则在外面放哨。

“老板让我们从现在开始马上分开,不然我们很可能会被一网打尽……”建斌首先把尚平的指示向与会的各位传达了一遍,当然省去了老板关于对地图和穿山甲表示担忧的那段话。

在一阵沉默之后纪中云道:“我和苏碧自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问题是地图和穿山甲想摆脱警方的视线很难,要不了多久就会发出红色通缉令……

我的意见,就是跑多远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因为过多抛头露面被警察发现踪迹,还不如大家都在这里找个地方隐蔽下来,一旦发生什么不测,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同时,这里离城市较近,也便于打听事情的进展情况。”

穿山甲直到现在基本上还没有过什么话,他一直被心里的内疚折磨着,他知道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现在听了纪中云的话,心里既感激又羞愧,站起身来大声道:

“我不能再给大家找麻烦了,反正也就是个死,但不能死的太窝囊,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回城去,就藏在郊区的那栋房子里,如果警察不找过来那就万幸,一旦被他们发现,我就和他们拼了,绝不会在活着落到他们手里面。”

苏碧摇摇头道:“如果你现在回去,恐怕你还没有进城就被他们抓住了,可以想象,现在城里面肯定是草木皆兵,各个交通要道都会有警察武警盘查……

你和地图的照片不定已经散发到各处了,你怎么能混得过去?中云的意见不错,这个地方与案发地点没有关联,正是隐身的好地方,为什么不在这里先潜伏一阵看看情况再呢?”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地图插话道:“穿山甲得对,除了拼命,我和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不能再连累你们,如果我们在城里面被他们发现,就能减少你们这边的压力……

目前可能无法进城,我们就等几天,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出城查的严,进城就不一定了,况且他们不可能无限期地设卡堵截,等到他们稍微松懈一点,我和穿山甲就回城里去。就这么定了。”

穿山甲冲浴缸道:“你先回去,看看路上的情形,我们保持联系,联系方式还是用网络比较安全,以前老板都是用这种方法,我们好一个联系方式就行了。”

建斌把每个人的话听完,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老板让我们分开,我们就分开,老板了,只要熬过这一阵,他会想办法……过一阵我和地图他们一起回去,一味的躲避是没有出路的,必要的时候还要主动出击……

我们就打着姜婷的旗号和他们干,只要没有人活着落到他们手里,凉他们也怪不到老板头上。回去以后就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反正我们手里有不少武器,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干掉顾仕诚,打他个晕头转向,让他们摸不清对手到底是谁,这样一来,顾仕诚撑不了多长时间。”

“建斌,你还是和苏碧他们留下来,毕竟你还没有暴露……”穿山甲道。

建斌冷笑道:“那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话,他们只要到酒店一查,我就在他们的名单上了,我看就这么定了,也不必等了,地图得对,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在这节骨眼还敢回去,肯定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出城的人身上,浴缸打前站,我们就跟在后面……我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别忘了给自己留一颗子弹。”

建斌的话给现场蒙上了一层悲情的气氛,就是纪中云和苏碧也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不过既然尚平已经交代过让他们分开,两个人也不好再什么,直到眼看着几个男人驾驶着两部车消失在街上的车流中,纪中云才转身对苏碧道:“老板给你打电话什么?”

“他让我们两个马上离开这里,乘火车前往浙江的建德县隐蔽起来……”苏碧不解地道。

纪中云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尚平的意思,他既然让建斌告诉她们就地隐蔽,而又私下打电话让她们悄悄离开这里前往遥远的浙江,这只能明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地图和穿山甲,这两个人应该活不了几天了,即使警察不动手,可能也会有人动手。这样想着,纪中云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但是,老板吩咐让我们在走之前做掉教堂那个女神父……”苏碧补充道。

“女神父?”纪中云的嘴张得大大的,不明白尚平为什么要和那个女神父过不去。

“你想想,为什么公安会把这么重要的犯人藏在教堂里,这个女神父肯定和老板有什么利害关系。”苏碧猜测道。

纪中云咬咬牙道:“这么多人都杀了也不多她一个,好在教堂现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把现场清理干净了没有……今晚咱们就住在教堂了,明天一早马上离开……”

完两个女人离开了招待所,在长途公共汽车站上了一辆前往教堂所在县城的公交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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