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将军府前缓缓停下。车帘被掀开,露出了孟节瘦削的面庞。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朝局的担忧,也有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小人物的担忧。
今夜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将众人搅入动荡残酷的政治斗争中。
细雨如丝,下了一整天的雨已经转成若有若无。
长孙诚的将军府在夜色中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洗涤一新后,显得格外霸气。
孟节俯下身,温声对长孙悦说道,“长孙姑娘,到家了。我来搀扶你下车,别怕。”
长孙悦紧紧抓住孟节的手臂,由他搀扶着下了车。
她嘴里的布条已经取下,脸上的血迹已被孟节细心地清理掉,苍白如纸,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着。
孟节已安排人提前赶来将军府通报,长孙诚一家人除了年幼的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刚出生的三公子外,都站在门口焦急等待。
长孙诚,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站在府门前,身材魁梧,自带一身杀气。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在孟节和长孙悦身上,被长孙悦眼睛上的箭矢吓了一跳,满脸的震惊和痛心。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突然的变故。
长孙夫人站在立在丈夫身侧,端庄优雅,此时捏着帕子,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左右分别立着长子长孙珩和大儿媳梁氏,次子长孙璟。
“秉直,悦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长孙诚盯着孟节的眼睛,眼里闪烁着愤怒和疑惑。
孟节不敢与长孙诚对视,眼神看向一旁,一脸忧色地答道,“这个…说来话长。还是先让太医救治要紧。”
“悦儿!”长孙夫人心痛地打量着女儿的面庞,紧紧攥着女儿的手,颤声问道,“悦儿,我的悦儿,你这是怎么了啊?”
长孙悦的两个哥哥也围着妹妹急切地询问情况,一脸的焦灼和愤怒。
听到亲人们关切地话语,长孙悦嘴唇颤抖着,她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肩头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流出两条血痕。
长孙夫人焦虑地唤道:“悦儿,你倒是说话啊,告诉娘这是怎么回事。娘给你报仇。”
她紧紧地握住长孙悦的手,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女儿。
见女儿不说话,目光随后落在孟节身上,质问道,“孟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节苦着脸,没有回答。
“娘......”长孙悦低低地喊道,带着哭腔。
眼看长孙悦就要嚎啕大哭,一旁的太医焦急地踱着步子。
孟节忍不住打断母女二人的抱头痛哭,“长孙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二小姐的眼睛急需救治。这两位是长公主府里的太医。”
“长公主府?”长孙诚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皱眉问道。
孟节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信之兄,我稍后再给你和夫人一个解释。给悦儿治眼睛要紧。”
“好。”长孙诚点头,面容冷峻,“赶紧布置房间,让二位太医救治。”
又郑重地对一旁面有急色,惴惴不安的太医郑重拱手行礼。
“小女就拜托二位了。请——”
长孙悦被她的二哥长孙璟抱回了房间。一路上,长孙璟的眼睛都红红的,不经意间还滚落了几滴泪。
见孟节面色沉重,似乎事关重大,长孙诚和夫人便带着他回到书房,关上房门,屏退左右。
面色凝重地看向自己的好友孟节,“秉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伤了悦儿。”
孟节平静地讲述事情经过,每个字都实现经过了谨慎的推敲斟酌。长孙悦是如何行刺长公主,如何被当成了反贼遭遇了不幸。
长孙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解。长孙夫人眼中含着泪水,几度抹眼泪。
孟节讲完后,长孙诚抬头看天,努力让眼泪流回去。他根本无法理解女儿为何要行刺长公主。
不死心地问道,“悦儿真行刺了长公主?她压根不认识长公主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节叹了口气,摇摇头,“悦儿她确实把刀架在长公主脖子上。我当时就在边上。长公主怀疑她是受你指使,企图谋反。我相信信之兄的人品,绝不可能做出那样龌龊之事。为了救下悦儿,我只好谎称她是为了我才硬闯了公主府。”
说完后一脸的痛心和无奈。
长孙诚跟夫人面面相觑。事实的真相令人难以接受。
孟节今夜入公主府做男宠之事,就跟野火一样很快就传开。长孙诚和夫人当然也都听说了此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女儿向来嫉恶如仇,颇有侠女气概,所以她这是去为孟伯父打抱不平去了?
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孟节的人品他们是信得过的,刚正不阿,过来家里做客,始终恪守礼节,从不逾矩。他们压根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女儿遭受这样的苦难,竟然是她自己年少冲动造成的?
这样真相让长孙夫妇难以接受。
长孙夫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哽咽着说道,“悦儿,悦儿她怎么这么傻呢。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掺合个啥。”
“唉。夫人,这都怪我。都怪我啊。若不是我当初教悦儿武功,悦儿就不会这样盲目自信。”
长孙诚满脸悲痛,他重重地拍着桌子,砰砰作响。
他万分懊恼,自责若不是自己放任长孙悦学习武术,教她要勇敢正直,行侠仗义,她断不会如此盲目自信到孤身强闯公主府。
孟节猜出了他们夫妇的心中所想,露出一脸愧色。
“我实在没想到二小姐如此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实在惭愧。二小姐因为我才遭遇了这一切,令人心痛。信之兄,我愿竭尽所有弥补二小姐。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二小姐做的,兄嫂尽管提,我绝无二话。”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长孙夫妇的神色。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长孙夫人的贴身丫鬟匆匆走了进来,禀报说太医在门口,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原本坐着的长孙夫人瞬间站了起来,急声问道,“悦儿她怎么样了。”
孟节面露忧色,在车上太医已经悄悄跟他讲了初步诊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