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周仲文捂着手帕不停咳嗽，面色通红，栗兮刚要站起来，离他最近的长子已经帮去他拍背顺气了。
“爸你没事吧，晚上的药吃了吗？”
众人离开座椅面露担忧。
老爷子拍了几下胸脯，摆摆手让大家坐下。
“今天是我生日，你们要不想把明年今天变成忌日，就安静吃饭！”
前世栗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他们的约定没到期前让她息影，后来一切来不及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这不过是他是一次试探，在她远离周家经营核心七年后，他想知道这些人对她还剩多少戒备。
一切都没变，当年反对她进公司的人，依旧防着她。
栗兮回想起老爷子离世前后的突变，他从现在就开始为她铺路了吧？
老爷子的话起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栗兮得以安安心心吃了一顿饭。虽然饭菜精致，但她味同嚼蜡。
吃完饭，厨房推了一个三层蛋糕出来，大家唱起了生日歌，老爷子头上戴着寿星帽在孙辈的簇拥下许愿吹蜡烛。
说来也奇怪，各怀鬼胎的一家人，唱歌的时候却整齐的很。
周泽禹替她端了一块蛋糕，栗兮接过后说了一声谢谢。
接下来就是各家孝心以及财力大比拼的时候了，即便老爷子明确说过不要礼物，但每年大家还是用心准备了。
老爷子喜欢字画，于是每年都能收到名家真迹，今年收到的是郑板桥的《竹石图》。老爷子之前有一对爱不释手的文玩核桃丢了，今天便收到了一对麒麟纹狮子头。此外还有送紫砂壶的，玉石摆件的，小叶紫檀手串的……每件礼物都价值不菲。
可能他们对她会送什么礼物过于好奇，一直盯着她，才会那么快发现她什么都没送。
“小姑姑，你给爷爷准备了什么礼物呀，肯定很贵重，所以放在最后面压轴对不对？”
周羽然不亏是她妈妈的女儿，得了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
“来得急没准备什么礼物。”栗兮答道。
“你小姑姑那么忙，能回来一趟就是给你爷爷最好的礼物了。”
善解人意的话得分从谁口里说出来，从有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明褒暗贬。
栗兮没准备礼物简短的陈述句，添油加醋多了很多修饰词。变成了老爷子最喜欢的小女儿居然连老爷子生日礼物都没准备，还迟到。
老爷子来到她身边替她解围道：“你们的礼物都不错，下回别破费了，有那个心意人到了就行。”
栗兮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机票递给老爷子，“这是后天早上飞纽约的机票，我给你约到了菲尔德教授，他是全球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我想他对你的病有帮助。”
老爷子接过机票，其他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费了大量时间和财力都没有约到的菲尔德教授居然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她。
“不会是冒牌的吧？我们苦苦寻找那么多久都没有见到那位教授。”周嘉欣质疑道。
“三姐若是怀疑到时候陪爸爸一起去不就能知道真假了？”栗兮反唇相讥。
“灵雨怎么找到那位教授的？”老爷子完全没想到今天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真能见到这位教授，说不定他能活下去，能看到周家第四代，能看见他最疼爱的幼女结婚生子。
“朋友帮忙。”
栗兮不会告诉他们前世她便在找这位教授了，她动用了不少人脉，终于在前不久找到了这位教授。
希望一切都还不晚。
“小妹从小在美国长大，熟悉那边，结识的朋友也多，朋友帮忙也正常。”
葡萄酸不酸不知道，现在有些人的话很酸就是了。
随后老爷子身体不适提前回了房间，过了不久在周泽禹和栗兮分别被叫进来书房。周泽禹在她前面，她上楼，周泽禹下楼。前世也有这样的画面，她可以肯定的是老爷子和周泽禹达成了什么协议，而且和她有关。
老爷子的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栗兮一跨进去就闻到了。
“你近两个月绯闻有点多。”老爷子坐在黄花梨打造的太师椅上，他面前同样木材打造的办公桌上整齐码放这一堆文件。
栗兮忽然想起来他去世后她整理遗物是发现的那些东西，她参演的所有影视剧的母带，广告花絮，杂志海报，还有她从婴儿至今的所有照片，他一直在关注她。
“假的。”
老爷子轻哼一声，“三人成虎，假的也给你传成真的。”
“我知道了。”
他们之间不像别的父女那般亲近，更像是父子关系，一个威严，一个叛逆。
“今晚就留在老宅。”
“好。”栗兮答道。
临出门时栗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和周泽禹谈了什么？”
“我和他谈了什么与你无关，你只要记住，十年期满周氏由你接手。”
他们之间的约定从来都不是十年期满她进入周氏，而是她接手周氏，成为周氏新任掌舵人。
栗兮顺手关上门离开二楼。
楼下所有人都还在，几个富太太商量着凑一桌麻将，几个小辈有打游戏的，有戴着耳机听歌的。
“小妹，爸跟你聊了些什么？跟我们一起打麻将吗？”二嫂于倩迎上来邀请她，她一直致力于给她拉仇恨。
“不了，我不喜欢打麻将。”栗兮回绝道。
打麻将是假，刺探军情才是真。
对方碰了壁冷着脸回到她们的小群体，她们一定觉得她不识抬举。
“小姑姑，我们玩游戏要来吗？”周泽浩一脸坏笑。
“不喜欢打游戏。”
“切！”周泽浩朝他竖了一根中指。
相比其他人能装，栗兮倒是欣赏这小子的敢作敢当，然而他的中指还没停留两秒就被一个飞来的橘子打歪了。
“周泽禹你他……”
周泽浩锁定行凶者，话还没说完第二个橘子打在了脸上。而聊天的男人们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周泽浩对上他爸那双眼睛顷刻间怂了，只得揉着自己的俊脸吃了这个哑巴亏。
兄长管教弟弟，栗兮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周泽禹是在帮她。她离开大厅来到院子里找了处长椅坐下。
不久，她的手机响了。
“姐姐。”
“嗯。”
“姐姐吃饭了吗？”
“吃了。”
“姐姐不高兴？”
“还好。”
“我给姐姐讲个笑话吧。娶了白素贞后，许仙一家和谐美满，因为白素贞很贤惠，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称赞。但是，许仙家的猫却很不满。许仙就问它为啥不满。姐姐知道猫说了什么吗？”
“不想知道。”
“猫说：因为白素贞和它抢老鼠吃，哈哈哈哈。”
“白素贞是蛇，蛇吃老鼠正常食物链，好笑？”
“姐姐你的幽默细胞是被你用来兑换智商了吗？”
“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姐姐离开的时候记得跟我说。”
“挂了。”
栗兮挂了电话，继续想着那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心情在通话结束后舒畅了许多。
长椅背后由一道半人高的灌木丛隔开，另一边也是一条长椅，手机铃声传到她耳朵时她才意识到背后可能一直坐着一个人。
对方切断铃声讲起了电话，纯英文对白。栗兮讲英语偏美式，而背后这个人则是他们所说的正宗伦敦腔。
栗兮没有走开，对方无心听完她的电话，她也能假装无心听他的电话。
“小姑姑。”
周泽洋接完电话隔着灌木丛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栗兮也没有转过头去，两人就那样背对背聊着。
“看風雨文学里太吵了。”
“哦。”
“小姑姑能帮我保密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刚刚也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