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月之前没换回女装,是因为从南田村离开,只有这一条路,换不换都没多大意义,这些人只要顺着这条路追,就会找到他们。
现在那些人的马受惊跑进了林子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过头来追他们。
等到了下一个镇上,那出去的路就那通八达了。
她之前穿男装就唇红齿白的,让他们都不敢直视,这会儿换上女装之后更是惊艳。
特别是那个七八岁叫西西小姑娘,看着她那眼里都是喜欢。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贺兰月弄了一些泥糊在脸上。
接下来马车走的很快,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上,补给了水和饼就又上路了。
来的一路,他们都是找客栈住宿。
但现在回去,为了不留下线索,他们只能多赶一些路,晚上就在路边对付一晚,两天之后的晚上,他们就赶回了村里。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贺兰月只能将他们几人先带回了家。
进了院子后,贺家所有人都出来了,贺兰月唯独没有看到祖母。
祖母知道她的打算,也知道她是带谁回来的。
应该是不想见他们,所以才没有露面。
贺兰月让他们在院子里歇一会儿,她到祖母的房间,向祖母报了平安。
她看到祖母脸色不太好,也没开口劝慰。
因为她深刻体会过一句话: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大山小山带着小石头和三婶到厨房去做晚饭,大姐去收拾房间。
大热天的,不需要什么被子,只需要将炕上擦洗一遍,铺上席子就行了。
这几日赶路贺兰月也没怎么洗漱,浑身粘糊糊的,她现在也觉得很不舒服。
提了两大桶水,回房洗漱。
洛离也回家洗漱,说好等一会儿过来吃晚饭。
男子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觉得很不自在。
小山给几人端来了一个大盆子,又给了几块用细布剪的帕子。
“帕子都是没人用过的,水缸里有。”
大姐收拾完房间走出来,“屋子收拾好了,你们可以到屋里去洗漱。”
那中年男人根本就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屋子里寻找一个人。
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舀了一大盆水,就到房间去洗漱了,男子还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不知站了多久,一直到有人喊吃饭,男子这才回过神来。
舀了一瓢水,将帕子打湿,擦了一把脸,这才进了堂屋。
三婶知道他们这几天赶路很是辛苦,煮了小米粥,摊了软乎的白面饼子。
鸡蛋炒韭菜弄了两大盘,还有一盘野菜和一个咸菜。
洛离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清清爽爽,连头发都已经干了,还梳好了。
贺兰月是羡慕的不行,有内力真好,可以自己烘干,她这才想起来,忙了这么多天,都忘记她要学功夫了。
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一本适合她练的秘籍,不要说天下无敌,至少遇到高手的时候能有一搏之力。
吃饭的时候,男子一家不愿意和他们同桌,贺兰月也不想让他们拘谨,将菜分了一半出来,让他们在餐桌上吃。
贺兰月和洛离端着饭菜到一旁的小几上去吃。
三婶到祖母的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出来的时候见男子那一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她忍不住说道:
“你们不要太拘谨,这饭菜你们不吃,留着过夜也会坏掉的。”
西西有些胆怯,小声说道:“我们真的可以吃这些菜吗?祖母从来不让我们吃菜,不然会被打的。”
西西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祖母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很是激动的说道:“你说什么,那姬氏当真如此恶毒对你们。”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当主母看到了中年男子的时候,立刻就愣住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什么也没说,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往院子外走。
祖母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吼道:“站住,你去哪里?”
男子定在原地,身体都有一些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父亲说,要是您不主动寻我,不允许我出现在您面前。”
“你父亲何时过世的?”
“您出嫁后的第三年就走了。”
“怎么可能?他身体那么康健,怎么年纪轻轻就走了?既然你父亲走的那么早,你那个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您被卖,父亲是真的不知情,那女人只说给你选了一户好人家,是带您去相看的。
当父亲从别人嘴里听说,那女人给您写了卖身契,他赶去的时候,正好见到您被人救下。
父亲宁愿您恨他,也不愿意那女人再有机会纠缠您,所以他没有出现在您面前,同您解释。
您嫁走后三年,他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过话。
他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是躺在床上度过,嘴里一直念叨着他没保护好您。
当年不敢护着您,是因为他发现,他越护着您,那女人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就会更加虐待你。
为了能让您的日子好过一些,他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这样反而助长了那女人的气焰。
可当他明白时,已经悔之晚矣。
他临走时让我当着族人的面发誓,除非您找回去,否则不允许我出现在您面前。
并嘱咐堂伯在我成年后,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要是今生能见到了您,让我给您磕三个响头,以表他对您的歉意。
父亲入棺封盖都没闭上眼,就这样走了。
他是怀着对您的愧疚和悔恨走的。”
听到这里祖母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家里人都看得出来,自从那姬老太出现过后,祖母就没发自内心的笑过,心情也一直很压抑,这会儿能哭出来,反而是件好事。
祖母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假思索的喊出来男子的名字,“云帆,你进来和我说说这些年你们家的事。”
男子抬起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转身走进屋内。
三婶将饭菜和粥又去热了一下,让妇人和孩子们继续吃。
祖母端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让云帆舅伯坐在了她的对面。
“说说,你那弟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