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不是异想天开要做这件事,是不得不做,也是没有选择。
但既然决定了去做,便也没甚好顾虑的。
定下了事,若娘就去寒瓜地里挑了两个品相绝佳的,细细包好,让石英带了回去。
因着知道了乡试在即,若娘便去找了老五归家。
老五在帮老三将割好的麦子捆扎,用拖车拉到晒谷场脱粒,因有铁质的脱谷机,村里的人需要排队等待的时辰不长,就留个瓜娃子看着,等上一家快结束时,孩子去地里喊人,左右都不耽搁。
现在刚好轮到老三家,老二和二虎他们都在帮忙。
老五拿笔杆子比种地顺溜,打打下手不成问题。
若娘却总觉得忽略了甚么,两辈子身边就一个参加科举的,这次是真的没见过猪跑路了。
站在老五身后皱眉想了很久,若娘喊了声:“老五。”
“娘,您怎么来了?”老五听到喊声,回过头用衣袖擦了擦汗。
“娘有事跟你说,去跟你三哥打个招呼,先回家。”
“好。”
老五回来时,若娘在井边洗凉果,看他满头大汗的,让他先去冲了个澡。
“老五,娘听说,今年会加开一场乡试,你有把握吗?”老五洗好澡,若娘也已经将凉粉做好了,吊在井里,等会就能吃。
老五一听,不由皱了下眉头。
“娘,可以一试,但...” 确实把握不大。
他原先打算等安定下来,便跟娘提起,进书院去读书,但前前后后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倒也没有好的时机。
若娘没有觉得意外,老五才十四岁,就算明年去考,也才十五,机会也不见得大。
“科举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娘先前也没有多打听,你跟娘细细说说,秀才都考些甚题目?”
“乡试想必更难一些,会考哪些,你可有成算?”若娘越问越觉得自己疏忽的厉害。
“娘原来想岔了,觉得咱们是耕读人家,就不要学了大户人家的做派,你一直也没提起过,但娘实在应该该给你找个夫子,最好是已经考上举人的才成。”
“还得找个书童,先前你考秀才的时候,书童就是村里的小娃子,如今倒不成了,要找个机灵忠心的。”
老五静静坐着,他跟将军去京都求学的那段时日,便见各家学子最少都有一个书童跟着,帮忙洗个衣服,打个饭,让学子能安心求学。
他原先也想过,后来离了京都回了悦家村,村里没有这样的风气,他便不好再提。
但看若娘这样,急忙出声安抚,想他娘向来运筹帷幄,处事不惊,却因没顾好他而自责,他如何心安:“娘,我在京都的时候,跟书院的夫子已经请教过了,夫子的意思也是我如今年岁太小,就算考上了,朝廷也不好下派,倒不如年岁再上去些,说不定就能到哪个县城做个县令。”
“娘,考举人不同考秀才,秀才考的题目不过四书五经,各类杂学,只要记住了,上了考场默写下来便是,难度不大,那些内容儿子已烂熟于心。”
“可乡试不同,将军给我找了近十年的考题,儿子潜心看过,到这一阶段,背书不过锦上添花,记得更加牢靠,于考题作用已不大。”
“重点还是在杂文、策论和律学上,这其中,最重要的当属策论,其次是律学,策论儿子之前没有接触过,需要从零学起,夫子说过儿子策论还过于浮空,不够踏实,还需雕琢。”
若娘听了,点点头:“娘到底不如你懂的多,只是夫子和书童的事,还是该早做打算,夫子的人选你心里可有数?”
要说好的夫子,自然该去京都找,可如今老五入京,如何不是羊入虎口。
“娘,洛州府莲花书院的李青书夫子是我在京都时夫子的同科进士,才学出众,只性子严肃,不喜朝堂,辞官到此,今日我从湖心岛回来,将军已将他的拜帖给了我,明日我便登门拜访。”
若娘不知有这一出,看向老五。
“娘,是将军不让我说的。”三年了,他若是还看不出将军的心思,又何苦将来做官呢?
若娘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寥寥:“便你自己借机行事吧。”
老五笑着应是,转头又与若娘说起闲话,“娘,您别担心我了,倒是您,每天忙进忙出的,可别累坏了身子。”
若娘提起精神,笑骂道,“你这孩子,出去一趟,倒也学会嘴甜哄人开心。”
“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心里有数,娘也不多掺和,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老五心头一热,“娘,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努力的,不辜负您的期望。”
母子俩又聊了会儿家常,老五便回房读书去了。若娘则开始着手为老五寻找合适的书童,悦家村是有合适的,但无书无契,到底用的安心。
她打算明日跟老五一起进城,找人牙子问问,看能不能买个死契的家奴。
......
“云氏!云氏我知道你在家!快给老娘开门!”若娘跟老五聊完,正想着去井边将凉粉端出去,被哐哐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手里没拿稳,木盆啪一下又掉进了井里。
老五在东侧的书房,听到动静,飞快跑了出来,语带焦急:“怎么了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了一下。喊上你四哥,去看看谁敲的门。“老四在后院摘胡瓜捡鸡蛋,还准备摘点菜豆,等会去割一刀肉,准备让娘给他做肉烧菜豆吃呢。
他习武多年,耳朵比平常人灵敏,一有人敲门,立马就跑了出来。
“娘!”熊似的冲着若娘过来。
“娘没事。”
“把你到拿上,开门看看。”若娘擦了下手,跟在老四后面。
“云氏,敢怂恿你家贱皮子不让爹娘住儿子家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四打开门,就听肥肥胖胖的江寡妇,他大姐夫家的后娘,对着他家的门伸脚踹过来。
他也没拦着,甚至侧身让开了。
若娘也拉着老五让到一边,就看江寡妇收脚不及,右脚往前,左脚后滑,整个人劈叉似的叉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哎呦,我的大腿,哎呦...”
没有拉过筋就强行劈叉的人,最懂江寡妇此时的感受。
有跟着一起来的人,看着她迟迟收不回的腿,脸皮一抽,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