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
“你们准备住哪?”山上能建屋的平地都是有数的,最近也没看哪里在建屋子。
“山腰周家那一片还有空地,我们打算屋子建在那里。”
上下都方便,而且那里人多,将军的意思是还是要跟一个正经村落一样管起来。
悦家村有石英在,张得发便来了这里。
若娘打井水洗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银花她爹,来金去哪了?”许来金啊,虽说那小子性子赤诚又简单,还不太看得上她的做派,也没甚大的矛盾。
但她好像很久未见过人了。
“跟着傅将军在上谷关呢,那小子天生就是当斥候的料,胆大心细,就是有些嫉恶如仇的臭脾气,将军说军中更适合他。”
若娘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张景彦看人是准的。
“算起来,柳大牛和汪寡妇他们应该已经被带到上谷关了?”
若娘正惦记,几人确实也刚好到了傅慎之的手中。
傅慎之从操练场回到军营,刚好小兵将几个人带了回来。
大饭桶傅慎之将自己养的壮壮的,提了提腰带,去了牢房。
手脚都带着镣铐的柳大牛,盘坐在潮湿的地上,枯草般的头发遮住了脸,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傅慎之一眼,嘲讽地哼了一声。
“很有本事啊柳大牛,被绑了手脚在路上还差点被你跑了?”
傅慎之蹲下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以为在悦家村待了一年半载的,把那些种地的窍门给拿捏了,偷偷传回永业,等兵马都养得油光水滑的就能打下咱们了?”
柳大牛闻言咧开嘴,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阴沉沉地笑了。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难听得让傅慎之忍不住掏耳朵的嗓音在空荡的牢房中响起来,惊醒了被关在隔壁牢房,睡得昏昏沉沉的汪寡妇。
她偷偷地动了动,将自己团成一团,睁着眼看向傅慎之。
“是吗?一路到这里,得有十多天吧,你有没有想过为甚一定要让你来这里呢?反正都是敌国的细作,死哪都一样,是吧?”
半路上他逃跑那次,就该把他给宰了。
最近一直不下雨,植物生长变缓,像永业这种需要大量牧草去饲养战马的国家,很快就面临了粮食作物的短缺。
所以这一段时日,小动作不断,扰得傅慎之一直压不下去火气。
柳大牛听了他的话,被锁住的手指一颤,皱了皱眉。
“啧,对永业的人来说,你现在可是个重要人物,毕竟手里握着那么重要的方子,比你这条命值钱多了。”
“他们扰的我不得安宁,明日就拿你祭旗吧。”傅慎之伸手拍了拍柳大牛脏乱不堪的脸,大笑着走了,嚣张的程度,估计若娘见了都会想踢他一脚。
等人走了,柳大牛阴沉地看了汪寡妇一眼,他压低嗓音开口:“消息传出去了吗?”
汪寡妇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傅慎之说话算话,一早把人挂在了城墙外,恰巧今日金前流又带了两队兵马来城下喊话。
大饭桶一看人来了,眼睛一亮,还吩咐人将柳大牛往下放了放,让金前流的人能听清楚他讲话。
他当做没看到底下人的动作,自己站在城头上大声说话:“兄弟们,就是这个老瘪三,敢偷咱们的东西,今日用他来祭旗,元起的一根草,都不是一些人能肖想的!”
柳大牛被绑着双手吊在上面,他扯着嗓子喊,刚好能让永业的人都听到:“金将军,小的是永业的人,前些日子小的让人给您送过去的牌子和信,您收到了吗?”
信还在金前流怀里,他大马停下,一边防止傅慎之偷袭,一边打算让人救下柳大牛。
胡子糊了满脸看不清表情的金前流点了点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牛目冷淡地看向人。
“将军救救小的,小的这里还有其他粮食的方子,他们有个妇人,特别会种地,弄出来很多高产的吃的,只要将军救了我,小的一定双手呈上。”柳大牛急切地说完,被风吹的乱晃的身体一下一下拍在浇了牡蛎石灰加固过的城墙上,手腕处已经磨的渗了血。
“还有其他方子?”金前流眯着眼狐疑地看向柳老头。
“有有有!小的绝不会对将军说谎。”柳大牛涨红了脸,这是他唯一能得救的机会,只有让金前流知道他有价值,他才不会死。
柳大牛嗓门不小,金前流带来的人都听到了,队中一阵骚动,会种高产的粮食作物,太太太重要了。
有人在小声议论:“先把人救下来,能不能种成都没有损失。”
有脑子转的快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要尽量攻下上谷关了。”
“等他们不缺粮食,可不是守城这么简单了!”
金前流不是个笨的,一下子就想到了,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同样是大胡子的副将骑马上前,准备将人救下来。
“啊啊啊啊,放开放开,将军救我!”没等人上前碰到绳索,傅慎之已经让人将柳大牛拉到了高处。
随即数不清的箭矢,冲着金前流的小队射了出去。
金前流很快被护着退了出去,临走前抬眼看向高高挂在城墙上的人,做了个手势。
傅慎之没看懂,嘴里骂道:“小瘪犊子,老子这次就放过他。”
柳大牛被拉高,就贴在城头上,他听到了傅慎之的话,心里一跳,手臂一用劲,挣扎着转了个身面向傅慎之。
眼睛赤红带着恨意:“你甚么意思?”哪里不对劲?
傅慎之咧着嘴笑,大白牙闪了柳大牛的眼睛。
“没甚意思,还不是多亏了你个老家伙,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传给了永业的人。”
“你...”
“哎呦,想不明白?哦,也能理解,你一个脑子比爬爬虫还不好使的人能想明白,天可就真塌了。”
“你也知道,人嘛,都是自家人相信自家人,我要是吹自己家有好东西,别人肯定不信,但你不一样,你一说,他们肯定信啊。”
“不对,不对,高产方子是秘密,你们应该严防死守才对,你们是故意让我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