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格言瞬间决定不受这个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裴总,我家里有事情,恐怕不能胜任出差,或许找魏助理更合适。”
她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好玩,像金鱼。
裴颂之有点想笑,很快又收回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见她炸毛,裴颂之适时安抚,一个好的老板就是要懂得钓鱼。
威逼和利诱,双管齐下。
钩和饵一定要配合得当。
“许助理怕是没仔细看昨天签的劳动合同,助理的工作内容里明确规定了公司正当的出差安排不能拒绝,否则将扣发年终绩效。另外出差有补贴,一天一万,许助理考虑下?”
许格言:......
失策了。
其实出差也不是不行。
另外她不是担心跟裴颂之单独出行,更担心的是家里的娃,荔枝这两天粘人的厉害,她有点担心她不适应。
虽说祝樱平时跟小荔枝关系好,但晚上闹觉的荔枝说是小魔王也不为过,她担心祝樱搞不定。
许格言站在原地纠结。
裴颂之转着钢笔好整以暇,笃定她拒绝不了。
听着她内心天人交战。
【起码出去两天,那我家宝贝不会闹吧?】
裴颂之手里的钢笔也不转了,铛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宝贝?
宝贝是谁,谁是宝贝?
老公?还是男朋友?
“你结婚了?”
他明明记得她的简历上感情状态写的是单身。
裴颂之过目不忘,看过的文件都像被扫描仪扫过一样牢牢刻录在大脑中,鲜少疏漏,头一次有些不自信,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许格言正在想荔枝,猛不丁被他这突然的一问,问得一脸蒙圈,这谈何说起,她还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呢。
“没有啊。”
下意识地茫然摇头。
裴颂之定定看着眼前这张略带惊愕的芙蓉面孔,也回过神来,略微正色。
他也诧异于自己的失控。
下意识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许助理,合格的下属就是要服从公司的合理安排,出去吧。”
“我明白了。”
许格言转身的一瞬间,面上挂着的公式化笑意就全面垮台。
【资本家,裴扒皮,不是人,没有人性.......】
裴颂之字字句句都听见了,但他适应能力良好,到现在已经修炼出了选择性听取的技能,只谈听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对她的这一串真情流露,他只当没听到。
“帮我把门带上。”
许格言回头,皮笑肉不笑。
“好的。”
大门被合上的那个瞬间,裴颂之才有时间细细梳理这一切的离奇。
曾经的裴颂之确实受到过一个小姑娘的恩惠,虽说那些食物差点害他过敏死亡,但一码归一码,毕竟救了他,没让他真的饿死。
他曾经在心里发誓,若是将来有能力回报,定当竭力。
但这个竭力的前提是他心甘情愿,不突破他的底线。
眼前的情形显然已经触到了裴颂之的逆鳞和红线。
他不得不警惕。
——
林欣欣被孙武从顶楼带出后,就把她扔给了保安,保安把她驱逐出了大楼,不允许她再次踏入。
林欣欣试图自己进去收拾桌上的小物件也不被允许。
东西也是人事经理通知她的同事帮她收好后,直接装在纸盒里扔出来的。
林欣欣被保安带出AZ大厦的时候,还在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明明她很自信自己能够降伏裴颂之。
她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从她有记忆以来,就知道这个世界围着她运转。
所有的苦难都是暂时的,她会等到一个白马王子,驾着五彩祥云,带着万贯家财,和无上宠爱来娶她。
这样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林欣欣走过贫瘠的幼年和少年,到了她十八岁遇到厉霆深,她就知道故事开始了,命运齿轮开始转动,而她是唯一的轴心。
白马王子已经出现,只是如何降伏白马王子,还有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之中,她会遇到一个极为有力的帮手,就是裴颂之。
她一直默认裴颂之对她的态度必然是温柔和善,予取予求,今天这样,还真是意想不到。
林欣欣抱着箱子坐在背阴处,不愿意相信这个结局。
浓密的树荫在她身上投射出一些阴影,那是光亮没有触及的区域。
林欣欣咬着下唇百思不得其解,她以为只要祭出这只猫猫玩偶,裴颂之必然是会念及他们年少时候的情分,为她所用。
虽说她对于裴颂之并无男女之情,但一个有钱有势还听话的青梅竹马,就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做她的助力,事事听从她的差遣,何乐而不为呢?
她本打算认裴颂之当哥哥,将来她要嫁到厉家,借着裴颂之干妹妹的名义,勉强也能算是个名媛的身份,好过现在这样的贫苦出身,定然不被厉家所容。
平心而论,第一次得知AZ公司总裁就是裴颂之的时候,她动过念头,不如直接攻略裴颂之算了。
论起能力,外形,裴颂之半点不输给厉霆深,还无父无母,又有往日情分,更好拿捏。
但细细一想,就知不妥。
要怪就怪裴颂之没有一个好家庭,厉家百年世家,从封建时代就是门阀世家,到了现在,更是实力深不可测,社会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到处都是人脉。
林欣欣觉得只有这种大家族,才配得上她。
裴颂之嘛,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再有能耐,也不过是海上的一叶扁舟,一个稍微大点的浪打过来,船就翻了。
更不要说他成长过程历经坎坷,性格发育不全,很可能是个变态,跟这种人在一起,风险太大。
她第一次和裴颂之相认,不太顺利。
但是没关系,就跟打游戏一样,想要得到好用的法器,吃点苦,受点委屈算什么。
刘备请诸葛亮还得三顾茅庐呢。
她要裴颂之替她卖命,多点坎坷也正常。
林欣欣心理素质极好,总能很快找到安慰自己的有效办法。
但是呢,上班没有一个礼拜就被公司解雇,连试用期都没有过。
这个事情对外传出去也不好听。
最重要的是,工作是厉霆深给安排的,她得给厉霆深一个交代,一个完美的说辞。
想到这里,她拨通了厉霆深的电话。
厉霆深此刻正在接受来自董事长厉平山的问责。
上一个项目,厉霆深作为子公司的总经理,对于手下人的项目计划书没有尽到足够的审查义务,也没有经过足够的背调流程。
擅自批了一笔拨款,大胆冒进,直接导致了公司上千万的损失。
这么大的损失,直接伤害的就是股东的利益,股东会立马要求厉平山严格处理厉霆深。
哪怕是太子爷,犯了错也一样要接受严格的审判和惩罚。
刚出事的时候,厉平山第一时间致电了厉霆深,已经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
今天又特意大驾光临子公司,又骂了他一顿。
虽说主要是做给股东会看的,厉霆深依然心里不好受。
林欣欣电话进来,厉霆深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在盛怒的父亲面前,他不敢。
手机在办公桌上疯狂抖动,足足响了五分钟,足见电话那头的人有多不屈不挠。
“接啊。”
厉平山瞥见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备注着“宝贝。”
原本就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