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云澈表哥

自己不敢拒绝,又不想柳月兮拒绝,合着坏人全让她当了。

将怒意压在心口,宋菀宁乖巧地应道:“是,王爷说得是。”

“那我就先不打扰王爷与妹妹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身后,柳月兮双手抚上小腹,压着哭腔,“景哥哥,以后府里那么多姬妾,你会不会不爱兮儿了。”

“你若是不爱了,兮儿还不如早点投湖自尽算了。”

说着就要往前庭的莲塘走去。

顾玄景一急,连忙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哄着,一脸柔情缱绻。

“怎么可能不爱呢,我说过,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我要让你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们的皇儿,会是受尽宠爱的太子,会快快乐乐长大。”

柳月兮闻言,心里才好受许多,主动依偎在顾玄景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

宋菀宁一口气跑到府外,白芷立马迎了上来,

“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啊?”

宋菀宁停下脚步。

张云山好赌,还欠下巨额赌债,想来这件事清远伯府的人并不知情。

否则,顾玄景也不会把这么烂的一个人安排进她的铺子。

“白芷,对付这种欠了钱的赌徒,最大的诱惑力是什么?”

“钱!”白芷毫不犹豫的答道。

“长进了啊。”宋菀宁会心的夸赞一声,然后对着白芷附耳交代几句。

听完,白芷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日影西斜。

长街上,人群渐稀。

宋菀宁坐在茶肆二楼喝茶,白芷小跑上来,小声低语,“小姐放心吧,奴婢都按你吩咐说的转告给德叔了。”

“就等鱼儿上钩。”

“行了,回去吧,这是一场持久战,不急这一会儿。”宋菀宁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出茶肆门口。

蓦然与门外一抹青色身影相撞,清幽的竹叶香在鼻尖萦绕,浸染心脾。

抬眸间隙,男子清润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宁儿。”

抬起头,青年玉冠束发,眉目如雪,清隽的面容映着春晖,更显清贵。

他今日未穿戴朝服,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文臣根骨气韵透出。

前世的记忆,接踵而来,若说忆起顾玄景是愤怒,悔恨,那么忆起眼前的青年是心疼,是惋惜。

沈云澈十六岁高中进士,为官六年便成为上京最年轻的吏部侍郎,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未来可期。

却因她苦苦哀求,替顾玄景卖官鬻爵,徇私舞弊,任用亲信,本是朝堂端方清正之人,却因她白玉染瑕,再难复初。

还好,她重生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压下眼中泪意,宋菀宁冲他甜甜一笑,“云澈表兄,你也来喝茶吗?”

“今日恰是休沐之期,出来走走,正好瞧见你的身影,便来了。”

他说话时,温和有礼,嗓音如掠过春日暖阳,沾染上温度的一道清风,让人舒适。

被她压在心底,不敢回首的血色画面跃跃欲出,宋菀宁连忙摇摇头,将惧意甩出,自然地牵起沈云澈的袖口就往外走。

“云澈表兄,城东新开一家酒馆,正好咱们今日碰上,一起去试试吧。”

宋菀宁走在前面,半晌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回应,以为是他不愿意。

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身回眸。

他面容清清冷冷,腰间佩玉华光流转,却不及他双眸幽澈。

在她疑惑间隙,沈云澈又恢复往日清润,“好。”

雅间里。

小二上完菜便退了出去,沈云澈夹起一块儿鱼肉,仔细挑着刺。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不疾不徐,片刻挑好一块儿鱼肉夹在宋菀宁碗里。

“这是蜀地的请来的厨子,尝尝。”

宋菀宁没有动筷,面色有些难为情,嘴唇嗫嚅几番,还是开口问道:“云澈表哥,最近景王府的事……”

“你都听说了吗?”

沈云澈手中动作未停,语调轻缓,“你是指你主动替景王娶平妻的事吗。”

“那表哥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沈云澈沉默一瞬。

放下筷子,“你这么做,必然有你的用意,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尽我之能,护你周全。”

屋内银珠高照,照亮整个房间,唯独那张清贵的面容匿于晦暝,让她难辨其神色。

宋菀宁夹起鱼肉,塞进嘴里,鱼肉滑嫩,却总觉得有些苦涩,表兄待她那样好,她怎能……

“云澈表兄,你待我怎么这样好。”

见她神情有些黯然,沈云澈朝她柔和一笑,“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身后,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宋菀宁心口仿佛被烫了一下,沈家平辈里,她跟沈云澈的关系最好。

八岁之前,她在沈家长大,最爱的便是跟在沈云澈后面。

不过后来开放科举制度,商人也有资格参加,于是沈云澈便被关在后照房里,没日没夜的念书。

她也就不好缠着沈云澈玩,直到她跟着父亲离开上京,也未再见云澈表兄一面。

待她回来时,沈云澈已是朝廷重臣,后来嫁给顾玄景,在他的教唆下,去求着云澈表兄当顾玄景背后的幕僚。

想到这儿,胸口又像堵了苍蝇似的,深吸一口气。

笑着打趣道:“那以后我无处可出,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天天跟在表兄后面,赖着你。”

“云澈表兄,你可千万不能赶我走呀。”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沈云澈定定看了她半晌。

那双清润漆眸,专注看人时,总是透着一股子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泛起丝丝凉意。

宋菀宁坐直了身子,沈云澈是自己人,她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直接说出口,“我不喜欢顾玄景了,我要跟他和离。”

“我也不想表兄因为我,而帮他做许多违背本心的事。”

“表兄一身清正,外祖父亦对你寄予厚望,宁儿如今幡然醒悟,不想当这个罪人,亦不想表兄受我之累,日后背上骂名。”

置在双膝上的修长手指缓缓弯曲,青年似有片刻失神,“好。”

他的语调轻缓,却带着一种坚定,让宋菀宁觉得心安。

佳人莞尔,皓齿微露,两颊梨涡浅浅,若盛美酒,醉人心神。

沈云澈敛下心神问,“和离以后,你打算如何?”

方才的那番说辞只是客套,两人都心知肚明。

宋菀宁想了想,应道:“去关外,那里的人性子豪爽,女子也可骑马射箭,不用拘泥后宅着一片天地。”

在上京即便女子没有过错,和离也会被唾弃,这样封建迂腐的生活环境,不是她想要的。

待他将顾玄景拉下水,在无称帝的可能,便去关外找父兄,再也不想牵扯这些恼人的事情。

沈云澈听完,面色不改,只有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隐隐不明的落寞,又似早有预料一般,勾了勾唇。

“也好。”

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宋菀宁欣喜地端起酒杯,“那我也会时常回来看望表哥的。”

“嗯。”

酒馆对面的屋顶正脊上,斜斜靠着一抹墨色身影,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酒瓶。

凉凉的视线,透过对面那方半开的斜窗探入,正好能瞧见屋内模样清绝的女子,对着身边的男子眉开眼笑。

一行一言,皆是清灵动人。

“呵。”顾曜缨冷笑一声,深邃的眸子似要裂开,将那浅笑嫣然的女子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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